林渺沒有再給丘鳩古任何壓力,但是丘鳩古的內心卻在給自己施加壓力,那是無形的,一種連他也不明白的情緒,有困惑,有驚懼,也許還有其它的許多東西。
林渺動了,速度如迅雷,在他動的那一刻,一道電火若光柱般襲向他身邊的一座酒樓。
丘鳩古驚,但旋而極度訝然,林渺動,卻並不是攻向他,而是向另一側以極速掠去。
“轟……”那光柱般的電火準確無比地擊在那酒樓之上,酒樓在刹那間爆成碎片,化成一道煙塵,在電芒之中升起數團火球衝上虛空。
恍惚之間竟有五道暗影自碎瓦之中騰射而起,伴著升起的火球衝入暗雲之中。
那疾速陷落的暗雲突地擴張,如一張巨口,將那數團火球和數道人影完全吞沒。
所有人皆驚,包括丘鳩古,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明白了林渺何以會閃身讓開,何以會殺氣盡斂,何以有那種種奇怪的表現。
這天人之象並不是來自林渺,而是那伏於酒樓之中的數條人影。
電火直垂而落,大雨頓時傾盆而下,林渺覺得好笑,竟然會有人在這裏湊熱鬧,而且還擁有如此強大的殺機和戰意。讓他好笑的還有丘鳩古的表情。
林渺很清楚地捕捉到丘鳩古的表情,他知道在半刻之前,丘鳩古一直都將那來自酒樓之中的殺氣和戰意當成自己,而他一開始便已經覺察到這一切是來自哪裏,隻是他並不想道破這一切,並不想讓丘鳩古的內心輕鬆。當然,他也想不到在酒樓之中會是些什麼人物,天下間這樣的高手又有多少呢?他對江湖所知雖不太全麵,但卻知道江湖之中武功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絕不多。
“嘩……”那密雲如被撕裂了一般,自那卷舒的風暴之中漏出了五道交錯的人影。在虛空中,仿佛以一人為軸,變幻著無窮無盡的攻勢。
“苦尊者、空尊者、無常尊者……”林渺不由得吃驚地低呼了一聲,頓時,他想到這外圍的四個人和另外一個被圍攻的人的身份了,喃喃地道:“四諦尊者!”
“攝摩騰!”丘鳩古的臉色有些難看地自語道,他也認出了那自酒樓之中破空而出的人。是以,他也忍不住呼了出來。
林渺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丘鳩古,丘鳩古的話終於證實了他的猜測,那麼那第五個人一定是四諦尊者中的無我尊者了,隻是他沒想到攝摩騰竟然擁有如斯武功,難怪能勞動四諦尊者一同追入中原。
這五大高手又是何時潛在這酒樓之中的呢?
許多問題讓林渺有些困惑,不過,能觀看這些異域高手的對決,也確實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丘鳩古也感到自己剛才心中的緊張有些可笑,他居然以為這些天象是來自林渺的氣機。不過,他也有些惱怒,如此一來,他想知道林渺的武功底細就難了。或者說,到目前為止,他仍無法知道林渺的武功有多可怕。
丘鳩古有些不甘心,但他隱隱感覺到,林渺的武功已經超越了他,隻是他尚不明白為何林渺會不盡全力,難道真如其所說,隻是為了看看貴霜武學的精義和貴霜刀法的妙處嗎?也許是,也許不是,但——即使林渺知道了貴霜刀法又如何?
四諦尊者聯手,卻是以一套穿插無間的陣法出擊。
攝摩騰猶如長滿了千萬之手,自無數個方向伸展而出,以一敵四卻無絲毫懼色,隻攪得風吞雲吐,瓢潑大雨在五道人影周圍凝成一個巨大的桶,以雨水為壁的空桶,而桶口則是那陷落翻卷的雲渦。
天空極詭異,而長街之上的店鋪也跟著遭殃,在颶風般的氣旋之中,瓦片被掀起,在空中零亂得如驚散的烏鴉。
林渺望著那飄忽於虛空中的人影,他禁不住想起了秦複,秦複的瑜珈功與這幾人相比,實在相差甚遠。
攝摩騰的身體似乎沒有固定的形體,而是可以任意變換的,手與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仿佛都不按規律生長。
林渺也跟秦複學過一些瑜珈功,但是這一刻才深深地體會到瑜珈功的深不可測。這來自異域的武學確實是高深莫測,僅看這攝摩騰的武功,便可猜知婆羅門對這個行者的重視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個身兼數門武學的行者東來中土,沒有人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僅憑這一身武功便足以在中原稱雄一時了。
一時之間,林渺竟對這個異域的行者大感興趣起來,至少對方的武功值得自己敬服。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林渺知道自己與攝摩騰尚有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