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不怕後麵的人來找麻煩嗎?”樊祟淡問道。
“不怕!有你在,天塌下來都不怕。”林渺灑然搖頭道。
“可是我卻怕你耍花樣。”樊祟冷然道。
“哈,堂堂赤眉軍大龍頭也會有害怕的事,真是好笑!你不是說我隻是個小混混嗎?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這麼冷的天,不喝口熱酒,真是太對不起自己的身子了!”林渺好笑道。
“要喝你自己去!”樊祟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道。
“哦,那太好了,你不喝隻由得你,我才不在乎!”林渺大喜,一拍馬,呼道:“駕!”打馬領頭向前麵小鎮上趕去。
樊祟望著林渺的背影,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淡笑,也打馬疾跟而上。
“哇,好香的酒呀!”林渺抱著酒壇猛灌幾口,大聲讚道,目光故意不看樊祟,但卻已經聽到樊祟鼻子抽動的聲音,心中不由得暗笑。
“這麼香的酒,不喝真是可惜了!”林渺再長飲一口,信口高吟道:“人生得意須盡醉,美酒勝似紅顏淚,一身傲骨笑紅塵,莫讓杯空心有悔。”
吟罷,林渺又大灌一口酒,大笑著大步向店外馬兒行去。
樊祟坐於馬上望著林渺一手提酒一邊大笑而出,驀地叫了聲:“吟的好!美酒勝似紅顏淚,莫讓杯空心有悔,給我也帶一壇來!”
飯莊之中人人皆驚,驚於林渺剛才信口所吟的詞句,也有不少人高聲叫好,當然亦有人對店外那戴著血麵具的人生出懼意。
“哈哈,你不怕酒中有毒嗎?”林渺大笑道,同時將手中自己剛才喝的那一壇酒拋向樊祟。
“有毒又何懼?”樊祟一把接過酒壇,仰頭長飲,有若長鯨吸水,任由酒水順著下巴淌落沾濕衣衫。
“掌櫃的,再給我來兩壇!”林渺又扭身走入飯莊之中,呼喝道。
“小的立刻去為公子準備,不知公子能否將剛才所吟的幾句寫在我們店的堂上?”掌櫃期待地問道。
林渺欣然笑道:“這有何不可?備筆墨!”
掌櫃大喜,一麵吩咐小二搬來最好的酒,一麵自己為林渺親自磨墨。
林渺自不客氣,借酒興揮毫,信手而就,字如龍飛鳳舞,飄逸若行雲流水,飄逸中又帶剛勁渾厚之意,仿有入牆三分之勢。寫完,又在下首注上“宛城林渺”四字。
店中酒客一陣掌聲,不僅讚林渺的名字,更讚林渺的幾句詞,還有人聽說過林渺的名頭,因為這裏離宛城極近,是以關於林渺的事早就傳遍了南陽,而且小刀六對林渺在河北梟城之事故意暗中宣傳,是以南陽之地人人都對林渺津津樂道。
尤其是掌櫃,他這飯莊本就是納五湖四海之客,所聽江湖見聞極多,是以他對林渺的事自更是有所耳聞。見眼前這年輕人便是眼下名動一時的林渺,慌忙行禮。
“這兩壇酒算是小人謝謝公子的詩詞,早知是公子你,我就準備酒席。如果公子不棄,我現在就去準備……”
“掌櫃何用客氣?你的這兩壇酒我便收下!你這裏的酒最好喝了,幾可與當日鄧禹家釀的五糧雜酒相比,謝過了!”林渺爽然笑道。
“哪裏哪裏!”掌櫃更喜,南陽誰不知鄧禹所釀五糧雜酒乃是南陽第一?林渺竟拿他的酒與五糧雜酒相提並論,確實是抬舉他了,是以掌櫃極喜。
林渺倒也沒想再在這裏逗留多長的時間,不客氣地收下掌櫃殷勤備置的下酒菜,一隻烤雞,大步向店外行去。
“痛快!真是痛快!”店外的樊祟也酣暢地道。
林渺心中好笑,剛跨出大門,卻驀地閃出一絲警覺,一個老頭自他的對麵踉蹌撞來,看上去極為潦倒落魄。
林渺正待閃身相讓,但那老頭子踉蹌的腳步剛好撞到了他的跟前。
“老伯!”林渺見對方欲倒之狀,想伸手相扶,卻因挾著酒壇而無法伸出援手。
“小心!”樊祟卻突地低呼。
林渺吃了一驚之時,那老者已伸出幹瘦枯長的雙手,似乎是想抓穩林渺,以支撐自己身形不倒。
林渺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側身讓過,可是竟沒辦法讓開這老頭撞來的身子,這是沒有道理的,而這一刻老者伸出的枯手不緊不慢、似全無章法的一擊,竟然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似乎他無論是向哪個方位移動都不可能避開這老頭子欲搭向他身上的雙手,而樊祟的驚呼卻在此時傳了過來。
林渺倒退,酒壇橫擺於前胸,如巨錘般撞出,他已經意識到了眼前之人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