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湛將目光向林渺身後投去,也吃了一驚,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那麵血具之後的壓力,仿佛他的心在刹那間係上了一把鎖,緊緊地揪在一起,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而更讓他心頭發寒的卻是那血麵具之後的目光。
“如果廖將軍有什麼事便跟他說吧,若這位肯讓我隨你去,我立刻便去,相信廖將軍也不會讓我在中間難做人,橫豎都要殺頭,你們先打個商量,讓我怎麼個死法!”林渺聳聳肩,無可奈何地攤攤手道。
“他是什麼人?”廖湛也有點心怯,扭頭向林渺問道。
“他便是名動天下、威震四海的赤眉軍大首領樊祟!”林渺可不怕給樊祟添亂子,對於他來說,樊祟的亂子越大越好,他也就越有機會溜走。
廖湛和幾名綠林軍將領差點嚇得自馬背之上跌下,神情皆變得極為難看地打量著樊祟,似乎是想看出其真假。
“你真……真的是樊大龍頭?”廖湛聲音也有些走調地問道。
林渺心中暗笑,不過,人的名,樹的影,樊祟自天鳳五年(公元18年)起義,至今也有五年之久,其赤眉軍轉戰數省,殺官兵無數,鮮有敗績,而樊祟更被稱之為繼當年武林皇帝之後神話般的高手,乃天下有數的大宗師之一,其威名便是劉玄親見也得以禮相見。何況其赤眉軍與綠林軍並立於世,影響更為深遠,廖湛雖是一時興起的豪強,但與樊祟這雄霸一方的霸主相比,卻要相去甚遠。
廖湛又豈會不明白,論輩分,在天下義軍之中,或有王鳳、王匡可與樊祟相比,但論個人的聲勢,天下義軍無一人敢與樊祟並論。人們都知道,沒有樊祟便不會有赤眉,但沒有劉玄,或沒有王鳳,綠林軍照樣存在!這便是差別。是以,他突聞眼前之人竟是樊祟時,心中的驚駭自是難以明述。
樊祟瞪了林渺一眼,他似乎明白,林渺隻是在故意給他找麻煩。然後他的目光才落到廖湛的身上,淡漠地道:“私臨貴地,未曾向你們龍頭問好,還請廖將軍代樊某人向玄帥問好!”
綠林軍眾將心中稍安,樊祟的態度還算是極溫和,隻不過,他們也聽出了樊祟口氣裏並沒有當劉玄是皇帝,依然稱劉玄為玄帥,可見樊祟並不在乎綠林軍。當然,以樊祟的身份又豈會輕認劉玄為帝?算起來,劉玄的輩分和資曆比樊祟都要低,若要讓這一代霸主心服,必難如登天,廖湛自不敢相怪。
“不知樊大龍頭在此,廖湛有眼不識泰山,不過,今日我奉主上之命來請林公子赴宴,如果沒能完成任務,隻怕難以向主上交差,還請……”
“林渺是我要的人,待他替我辦完事之後,你們要怎樣就怎樣,我絕不插手。但在這期間,你們絕不可插手我與他之間的事,否則就別怪我樊某人不客氣,還請廖將軍把我的話轉告你的主子!”樊祟悠然道,語氣強硬,不留半點回旋的餘地。
“這個……這個……”廖湛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好,怔了半晌才道:“那請樊大龍頭留下信物,讓我也好有個交代吧!”
樊祟似乎也並不想在這裏太過讓綠林軍難看,是以,他並沒反對,自懷中掏出一麵小旗,迎風拋出。
廖湛接旗在手,隻見旗杆為精鐵,帶有尖鋒,可作暗器,旗身為紫緞,書著一個“樊”字,確實是傳聞之中的赤眉令旗,隻不過並非可調動赤眉兵馬的赤緞令旗。
“謝樊大龍頭,我們可以回去交令了!”廖湛向樊祟一拱手,恭敬而客氣地行了一禮,這才向身邊眾將喝道:“我們走!”
林渺無奈地聳聳肩,看來這一場亂子是弄不起來了,不過也幸虧有樊祟在,否則,這亂子應該由他和薑萬寶諸人來應付了,說不好會連累這些人,但現在卻至少可以讓薑萬寶諸人有機會轉移,暫時不用正麵與綠林軍衝突。
當然,這之中的時間也難維持多久,劉玄仍不會放過薑萬寶諸人的。所幸他早讓薑萬寶有所安排,否則,結果隻怕很難預料了。但林渺仍在心中把劉玄狠狠地罵了個夠,這人確實也夠毒辣的,這麼快便下手,看來自己在南方的日子沒幾天好過,想要如往昔一般八麵來財也是難事,他倒有些後悔賣給了綠林軍那麼多天機弩,而此刻卻要被其反噬一口,真是個笑話。
“你在想什麼?我們該走了!”樊祟冷然道。
林渺苦笑著聳聳肩道:“看來你的麵子在哪裏都好使,隻不知道在長安會不會也有這麼風光?讓王莽也給你行禮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