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之音漸緩,那走出舞台的二十四名歌姬又如來時一般,繞樹穿花般退回簾幕之後,空中惟留下那動人而美妙的簫聲及所有人的目光與惆悵。
望著退去的歌姬,林渺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至於其他人,他相信也定是如此。
簾幕再開,這次卻是行出兩人,笙簫之音更為清晰悅耳,笙簫正在這行出的兩人之手。
舞台之上的燈光驟亮,卻發現這吹笙簫之人皆戴輕紗鬥篷,隻能在光亮之中看到其修長婀娜的身材,以及若隱若現的姿容。
兩人步調一致,輕快活潑,似乎也踩著笙簫之音。笙簫之音並未因其扭動、起舞而中斷,依然流暢如故,隻是旋律更為活潑悠揚。
此時所有觀看的人緩緩回過神來,在笙簫音歇之時,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喝彩聲讓燕子樓沸騰了起來。
林渺也忍不住鼓掌叫好,他曾聽過杜月娘的笛聲,雖然這笙簫合奏無法達到杜月娘那種境界,但卻絕對是精彩之極的節目。
那二女向四麵的人福了一福,這才款款退下,卻給人留下了絕對深刻的印象。
“這兩位美人要是能收作私房的話,那可真是一種極大的享受,每天聽曲飲酒,對月而歌,那種感覺想起來也是讓人興奮!”趙誌不由得感歎道。
“以趙員外的家財,買這兩個歌姬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宋義不由得笑問道。
趙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家有河東獅,哪敢養綿羊?否則那獅呀,還不連我也吃掉?”
宋義聽了不由得大感好笑,林渺也忍禁不住,倒覺得這個趙員外是個直爽人,但想到趙誌所說“聽曲飲酒,對月而歌”的生活,他倒多了幾分向往。當然,這一切都是不現實的。此刻,他哪有家?隻不過是一個浪子而已,他的家早已在梁心儀死去之後灰飛煙滅。許許多多的事情都在等著他去做,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去安定地享受。何況,天下未定,何談安定?戰亂之中,處處烽火狼煙,根本沒人能真正地去享受生活。
“各位來賓,歡迎各位對燕子樓的支持與對我們鶯鶯的厚愛,在此,我代表燕子樓,也代表鶯鶯向大家說聲謝謝!”晏侏自簾幕之後行了出來,向三麵的各路客人行了一禮,極為客氣地道。
頓了頓,晏侏又道:“今晚,是鶯鶯最後一次為大家獻曲,這是大家的遺憾,也是我們燕子樓的遺憾,我知道大家都和我一般關心和愛護鶯鶯,因此,我們隻好尊重鶯鶯的選擇,尊重和維護她的每一個決定!我相信大家也一定會這樣做,因為今晚來此的人都是當世豪傑和飽讀詩書的王孫公子們,所謂君子不強人所難,所以,我相信大家都定能理解鶯鶯的這一決定,同時我也相信鶯鶯也會永遠地記住大家對她的厚愛和恩情!好,現在我們請鶯鶯出場!”
晏侏話音剛落,整個燕子樓再一次沸騰了起來,掌聲如潮,也不知是因為晏侏的講話還是因為曾鶯鶯的出場。
林渺倒沒有獻上掌聲,因為他根本就是第一次見到曾鶯鶯,也不曾聆聽過曾鶯鶯的曲子究竟有何迷人之處。因此,他的心情並無特別之處。說到美,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超過怡雪,是以他的神情顯得格外平靜,隻是斜望了秦複一眼。
秦複的神色卻微有些驚豔之感,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倒是李震與其餘幾人在吞口水,二樓之上更有許多人都熱切而癡迷地呆望著曾鶯鶯,一個個像是失魂落魄了一般,這讓林渺感到好笑。
曾鶯鶯一身純白的貂裘,緊裹著纖長而柔弱的嬌軀,在燈火輝映之下,麵似桃花,光彩照人,明眸皓齒,柳眉欲飛,一張臉有著巧奪天工之美的弧線,與眉相配,儀態幾近完美,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舉手投足間,高雅輕盈似欲迎風而飄,未施粉脂,自然清新似不沾人間煙火,輕束秀發,以一珠釵定型,好像煙雲蓋頂,飛逸灑脫。一對小巧耳墜,更增其幾分清雅,眉眼之間的神采,深具勾魂懾魄之魔力。
林渺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驚歎:“難怪能夠讓如此之多的人為之癡迷,確實是傾國傾城的尤物,比之白玉蘭和杜月娘都似乎更多了一點什麼,那是說不出的感覺,也許,正是這點說不出的感覺讓世人癡迷。最難得的卻是,身為風塵女子卻沒有半點風塵的俗氣和滄桑,反而更顯高雅,好像出淤泥之白蓮,這不能不讓人驚歎。不過,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情都不是以常理去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