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傾盆而下。小小的雨滴瘋狂砸下,誓要將大地砸出個大洞來一般。皇城之內,所有人都緊閉門窗,避著這瘋狂的暴雨。
已經連續三天三夜了,沒有一絲想要停歇下來的意思。
整個皇城都安靜了下來,就隻有這暴雨瘋狂拍打著大地的聲音還在喧囂著。
那官道上的火紅身影,駕著快馬,融入了這暴烈的雨幕中。略顯削瘦的身體沒有任何的遮擋物,讓人忍不住為之憂心。
男子體內的鮮血正隨著快馬的奔騰快速的湧出,沿著馬身滾落,開出一朵朵絢爛奪目的妖嬈血花。
花……綻放在身後的道路,卻又快速的被暴雨衝散,消失……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夜空,平靜而沉穩。
這一人一馬正向著淩河的方向狂奔而去……
男子急切的喘氣聲,跑馬的嘶裂聲,為這死氣沉沉的雨夜增添了一絲生的氣息!
雨還在下,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這一人一馬不知跑了多久,隨著一聲快馬的嘶鳴,終是在一處荒地旁停了下來……
這裏是離皇城最近的一處亂葬崗,屍橫遍野。雖然已是臨近初冬,卻依然雜草叢生。隨處可見的、過人高的枯木雜草,在暴雨的拍打下微微搖晃著。四處充斥著令人暈眩,反胃的腐臭味。
有些窮苦人家,沒有能力將家人的屍體下葬,隻能抬到這裏一扔了事,就更別說墳頭、墓碑了。
陰淒淒的亂葬崗,白骨、腐肉隨處可見……在暴雨的衝刷下顯得更為陰森可怖。
男子翻身下馬,慌張間牽動了傷口,一個趔趄倒在地上,似是這才發現自己受了傷。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男子的臉色顯得過分蒼白,沒有氣色。若非長期練武的緣故,大概也撐不到現在吧!男子苦笑,卻沒有時間稍作休息。強撐著傷重不堪的的身體,踉蹌著四處觀望……像是尋找什麼稀世珍寶一般,迫切,卻又有些慌恐的樣子。
馬兒不安的來回走動,一聲聲嘶鳴,似是不安,卻更像是催促。
拖著傷重疲憊的身體,一遍又一遍的摔倒、爬起,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滅,男子早已狼狽不堪。終於在又一次的失望中,倒在了小丘之上……
意識逐漸模糊。
雜草貪婪的吸食著這肥沃的養分,在夜空下搖擺著笨拙的身子。血——止不住的向外湧出,被雨水拍打著滲入泥濘……
雨依舊肆虐,輕輕的,狠狠的……
身後大群的馬蹄聲踏近,一聲聲敲擊著心髒,令人心悸。
==分隔線==
謎霧詭林深處,黑夜襲來。
本因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卻因高空中的夜明珠而變得透亮。溫泉熱氣氤氳,水上隱約可見一素衣墨發女子背立之上,踏水而行,衣袂飄飄。她走了幾步之後,突然頓了頓,慢慢的蹲下身來。一隻手輕輕撫過水麵……霎那間,水像是活了一般,竟凝聚成人形,發絲飛舞著,沐浴在溫和的金色光芒之中。
說是人形,卻不過隻有人頭。半透明的美麗女子發絲輕揚,析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如精靈一般。它閉著眼,享受著素衣女子溫柔的撫摸。一隻素手穿過它的發絲,慢騰騰的向下梳理,發絲滑過半透明的手環,竟融入其中。素手細長,恍若無骨,如清風拂麵,它更加歡快的蹭著女子的手臂。
“柯,你看它多像你。”聲音細膩、輕柔,像是與人說話,卻又不見人影。女子不惱,繼續和它玩得歡快。良久,一墨衣人從遠處樹上跳下。看著那一人一“水”玩得不亦樂乎,嗤笑道:“即使再像,也不過是死物。”墨衣女子背靠著樹幹,一身玄色,不帶半點紋絡,將整個人遮了個嚴嚴實實。黑夜裏,寬大的帽簷加上霧氣的遮掩,叫人看不清她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