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你跟洛大哥的關係,但可能不知道…”皇甫飛卿示意,熱血又衝,塵多海會意,皇甫飛卿繼續道,“我見你胃口大開,你有沒有過惡心、幹嘔的症狀?”
塵多海既驚訝又害羞,“姐姐你…我,我…”
皇甫飛卿忍不住喜悅,點點頭。
“啊?”塵多海驚道,“洛大哥知道麼?”
皇甫飛卿聞言一愣,旋而忍俊不禁道,“洛大哥遠在天邊,怎會知道?何況姐姐也是猜測,不能確定。
“不過不能確定就是確定。你要注意身子,找雪蓮花的事就交給姐姐和風大哥逝煙,知道麼?”
塵多海點點頭,忽又麵露憂愁,道,“逝煙知道了會怎樣?”
皇甫飛卿也不知道,苦苦一笑道,“逝煙…他愛的是你,可他也知道你的心並不在他身上。”
“那風大哥呢?”
“風大哥?”皇甫飛卿皺皺眉頭,笑道,“風大哥很好啊,多海不用憂心。”
塵多海笑了笑,又幽幽道,“我會跟逝煙說清楚,逝煙…
“我不想他為我傷心,更不想他蒙在鼓裏。”
皇甫飛卿笑道,“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雪未止,池未開,冬已過。
月靈風四人雖猶未找到神株雪蓮,卻並不氣餒。
塵多海已經確認自己懷孕。
是夜疏星俊朗,塵多海找來名逝煙。
“釣魚真是件很有趣的事。”
塵多海笑道。
名逝煙點點頭,也笑道,“尋找神株雪蓮更是有趣。”
“我們一直吃魚跟烤土豆,”塵多海還不知該如何提起正事,“我不僅不覺得膩,反倒越來越覺得它們是…人間第一美味。”
名逝煙打趣道,“也許是我們很久才洗一次澡的緣故。”
塵多海嗔笑道,“那是你,我可沒有很久才洗一次澡。”
名逝煙歎道,“無論如何,不如以前幹淨咯。”
塵多海的心猛然一沉,嘴角動了動,似想笑,終是不成。
名逝煙話已出口,卻見塵多海情緒一落,一臉惶恐地看著塵多海。塵多海再忍不住,猛地撲進名逝煙懷裏。
“對不起!”
名逝煙抱著塵多海,懊惱不已,連連道,“是我是我,是我整天不洗澡,是我太臭,一定是我太臭,魚才會香的!”
名逝煙強忍眼淚,畢竟潸潸而落,望天不語。
塵多海埋在名逝煙懷裏泣著,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名逝煙一往情深並非自己強求的,也並非自己能阻攔,她卻說“對不起”。
漸漸平複,雪花飄時,兩人相擁不語。
還是名逝煙道,“其實我早已知道,你愛上蘭大哥了。”
“你早就知道了?”塵多海不免一奇,“是什麼時候?”
名逝煙道,“你和蘭大哥假扮結義兄妹進山莊的時候。”
塵多海回想,幽幽道,“我都不知道。”
名逝煙笑了笑,道,“因為那時候你一直覺得你喜歡風大哥,蘭大哥也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不是你…所以你們雖都愛著對方,卻都不知道。
“我本來也不知道,可娘問我,我…”
塵多海不想問名逝煙為何知道得如此詳細,因為她已經知道。
“如果…”塵多海猶豫了一下道,“我…”
名逝煙並不插嘴。
塵多海終於道,“那天我跟洛大哥在房間裏,我們已經…”
名逝煙平靜道,“我接受得了。”
塵多海道,“我懷孕了。”
名逝煙猛地一震,這是他意想不到的。
“什麼!”名逝煙幾乎要跳起來,“你說什麼?”
塵多海微微將頭低下,搓著衣角,不知是害羞還是激動,竟說不出話,忽地將名逝煙一抱,道,“是真的。”
名逝煙淚光熒熒,抱著塵多海也說不出話。
良久。
名逝煙放開塵多海,猛地擦了擦眼睛,笑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這麼突然,害我出醜。”
塵多海惑道,“你怎麼比我還激動?”
名逝煙猛吸了一下鼻子,笑道,“我為什麼不激動?我要當爹爹了呀!”
塵多海聞言失聲喊道,“你糊塗啦?這是我跟洛大哥…”
名逝煙卻朗聲道,“蘭大哥不在,我就是。”
塵多海看著名逝煙。
名逝煙嘻嘻笑道,“來,讓我聽聽。”
“不行!”
塵多海攔住名逝煙。
名逝煙認真道,“我不會說外麵的人是爹爹的。”
塵多海攔道,“現在什麼都聽不出來。”
名逝煙道,“你怎麼知道?”
“我…”塵多海被問住,突然道,“逝煙,你不怨、不悔麼?”
名逝煙一愣,愴然一笑道,“不怨、不悔!”
“為什麼?”
塵多海怔怔地立在原地。
“有些事情是沒有為什麼的。”名逝煙望天輕笑,轉又看著塵多海道,“蘭大哥不在的時候,就讓我照顧你,直到蘭大哥回來。”
塵多海木木地點點頭。
名逝煙大喜,又笑道,“快,讓我聽聽。”
塵多海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
“你不要亂說話啊!”
“一定!”名逝煙已蹲下,仰頭道,“要亂說。”
塵多海笑道,“說吧,反正她也聽不懂。”
雪已下得很大。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塵多海猶問道,“你真聽到了?”
名逝煙笑道,“千真萬確。她喊爸爸,爸爸!”
“沒理由的。”塵多海搖頭咯咯一笑,又道,“對了,這幾個月你們出去找雪蓮花,我去釣魚的時候背後好像總有一雙眼睛盯著我看,回頭卻看不到任何人。”
“難道是雪貓子?”名逝煙警覺道,“從明天開始,我留下陪你。”
“它來了。”塵多海忽道一聲。
名逝煙猛地一轉身。
什麼也沒有。
塵多海卻蹲下,伸出一隻手在雪地上撫摸著。
“喵嗚!”一團雪急速跑了起來,很快消失在雪地裏。
名逝煙正欲追出去,卻被塵多海攔住。
“它會回來的。”塵多海笑道,“它會回來。”
名逝煙皺著眉頭道,“你怎麼知道。”
塵多海笑了笑,道,“我們快回去跟風大哥和飛卿姐姐商量商量吧,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外麵的消息如何,早該出去探聽探聽了。”
名逝煙道,“可還未找到雪蓮花呢。”
塵多海笑道,“不出十日就可找到了。”
名逝煙道,“它?”
塵多海點點頭,笑道,“對,它觀察我很久了,現在終於現身,一定是愛上我了。”
名逝煙一愣,旋而笑道,“好。”
塵多海又道,“找到雪蓮花,無論開或未開,風大哥和飛卿姐姐都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消息,我也很想知道外麵的消息。”
那果然是雪貓子。
雪貓子第二天又出來找塵多海,發現塵多海之後,轉身就走。
月靈風道,“多海,它好像是來找你的。”
塵多海道,“嗯,我們一起走吧。”
四人跟著雪貓子的爪印一路尋來,到了一處絕壁,四人望去,隻見雪貓子坐直身子,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天空。
一隻孤獨寂寞的貓。
塵多海走近幾步,看見一株白葉植物——也一樣孤零零地,迎風顫抖著。
雪貓子看見塵多海走近,“喵嗚”一聲,扭頭嗅了嗅身邊植物。
沒有開花的雪蓮。
塵多海聽到那一聲“喵嗚”,忽覺一陣蒼涼,伸出雙手,雪貓子便跳了下來。
塵多海摟住雪貓子,眼淚忍不住,潸潸而落。
雪貓子又“喵嗚”一聲。
塵多海領受了——也許不能說話的動物,它們簡簡單單的呼喚所表達的更比一個人的一千句甜言蜜語所表達的要多得多。
甚至完全沒有同比性。
前者是真,後者是假。
七天後。
月靈風要動身離開了。
“多海,很多事情逝煙多有不便,所以還是讓卿兒留下來照看,聽話。”月靈風臨行千叮萬囑,“卿兒,要陪多海出來多走走,記得禦寒。”又道,“逝煙,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苦力活全靠你了。”
名逝煙爽朗一笑,催道,“風大哥快去快回,我可是吃不了苦的。”
月靈風也笑了,道,“好,你們都要照顧好自己。”
皇甫飛卿上前柔聲道,“風大哥,我們三個可都是大人了。倒是你,一個人,外頭也不知是風是雨,萬事小心。”
名逝煙卻看著塵多海道,“一定是風和日麗。”
皇甫飛卿會意,看著塵多海,笑道,“對,多海健健康康,洛大哥就一定健健康康,隻要洛大哥好,大家都不會不好的。”
月靈風轉身下了五色池。
山下已回春了。
時間流轉,柯靈秀和洛無心回返孤落客棧不數日,已是與神九方約定之期。洛白衣、劍靈煙與柯靈秀三人從九方樓赴約回來,洛無心便遞上一封信。
“多海寄來的信,洛大哥親啟。”洛無心已知道洛白衣與塵多海關係非同一般,淡淡一笑,吐出幾語。
洛白衣接過信,撕開一看,不禁笑了。
“寫了什麼?”洛無心道。
洛白衣笑了笑,將第一頁示給眾人看,神色飽滿,掩不住柔情蜜意。
眾人一看,也都笑了。
卻是一個鬼臉。
洛無心笑道,“多海還是這麼貪玩。”
洛白衣笑著翻過一頁,念道,“洛大哥,看到筆跡,你也猜出來了罷?正是我。收到此信,我已經離你很遠很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