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一字渡口,皇甫飛卿若有所思。
“飛卿,在想什麼?”
皇甫飛卿聞言略略一笑,道,“也不知道為何,我…我總覺得鮫鈴和謝家姐妹的舉止有些怪異。”
“哦?是麼?那你有何想法?”
皇甫飛卿回憶道,“你們可還記得上無常嶺時,洛大哥一直覺得鮫鈴有些熟悉,我本不覺得,但經洛大哥一說,倒真有些同感了。今日所見,更令我覺得蹊蹺,鮫鈴做飯團的手藝實在是跟裳姐姐太像了。”
“你認為…” 慕容花城道,“噢,這位裳姐姐又是哪家姑娘?”
“她呀…”皇甫飛卿笑了笑,道,“她是小神龍的準夫人。”
慕容花城笑道,“方才在渡口小屋裏你說什麼很親密的朋友,哈哈,原是為此,有趣有趣。”又道,“不過你跟她提到黃裳這個名字是,她好似沒什麼異常的反應。”
皇甫飛卿道,“她帶著麵具,很難察覺她有什麼情緒波動。”
千百媚笑道,“我注意過她的眼神,沒有任何驚惶失措之色,倒是在聽到飛卿提到有同樣的手藝時非常開心。”
皇甫飛卿開心道,“是呀,她這麼開心,也真是少見。”說著即咯咯笑了起來。
慕容花城覺得這笑聲不懷好意,便道,“飛卿,你笑什麼?”
皇甫飛卿咯咯笑道,“塵大哥,千姐姐,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飛絮一直很靜,卻在幫鳳皇解圍的時候說,‘姐姐,慕容公子心地善良,隻是有些話嘮,你別介意。’哈哈。”
“嗯,有的,當時我還愣了一下。”千百媚一本正經道,“沒料到飛絮卻是個‘為人性癖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角色。”
“我說人心難測,果不其然。”
“飛絮姑娘對慕容公子本是仰慕有加,卻沒料到慕容公子會如此口舌招尤。”塵琴子也加入戲道。
皇甫飛卿拍手笑道,“對對對,另外鮫姐姐對鳳皇一直是冷冷的,真是快活!”
慕容花城訝道,“小飛卿,你竟有這麼壞,我居然一早沒察覺!”
皇甫飛卿隻笑不答,卻又想起月靈風和冷花兒。
月靈風此時猶在名域山莊,聽到外間聒噪的消息,心中鼓動,也想出去助陣,卻隻跟塵多海開起玩笑,以免塵多海到處亂跑。
塵多海心知出去必多跋涉,係著洛白衣,不去反倒是幫忙。但依幽魅無影個性,一直呆在山莊裏也不是辦法。
名逝煙想出主意,帶塵多海和冷月二人遊覽渡海山。此舉正合心意,連冷花兒都樂不可支,遊了一天,塵多海回到名域山莊,累得說什麼也不願再出去了,第二天卻又嚷著要出去,很快逛遍整個歧路城。
名逝煙和月靈風不敢有異議,冷花兒卻說什麼也不願陪同,不過到底哪裏強得過野丫頭呢?隻得跟隨。
路上隻有一葫蘆好酒,冷花兒可不舍得豪飲畢盡,見到酒鋪就先鑽進去。塵多海起初也不管,任冷花兒拖拉飲酒,自己則拉著月靈風和名逝煙到處跑,見冷花兒未追上,回到山莊,看見冷花兒笑嘻嘻的,原是半路偷跑回來了。
說來也怪,冷花兒除了飲酒,跟名嫣聊天時竟好似多年不見的朋友,總是沒完沒了,就連名逝煙也訝異道,“娘,你怎麼沒跟我有這麼多話啊?”
名嫣笑道,“你三天有一天陪著娘麼?”
名逝煙隻呃一聲。
塵多海插嘴道,“名夫人說老酒鬼好似故人一般,多聊幾句不是很正常麼?”
月靈風手拍折扇,盈盈笑著,若有所思。
當年拜候幾大門派偶遇冷花兒,又因塵多海作弄,與冷花兒同去空寂寺,卻毫無緣故地被阿虛穀阻攔在山門小徑上。
月靈風彼時便已起疑,阿虛穀攔的是冷花兒,自己是傳信的貴客,卻也一並被攔住,可見其中原由不淺。
然而心雖有疑,月靈風見冷花兒高興,也不拿些費腦筋的東西出來糾結。
再說塵琴子四人回到花城,進入風塵樓,已是午後,臨近傍晚。慕容花城在樓上呆了片刻,便回到慕容家——塵琴子三人則在風塵樓燒水洗簌,換了一套衣物,依約前往慕容家做客。
慕容都看到慕容花城回來,卻不見其他人,便問,“怎麼樣,你們找到造樂師了麼?他可有何為難之處麼?”
慕容花城卻道,“父親,你的身體好多了?”
慕容都道,“好多了。”
慕容花城笑道,“我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慕容都道,“什麼事情?”
慕容花城道,“你來看:名台、利階、造樂師,不僅不是壞人,反而都是良善之類,我在想這大宗師會不會也是…”
慕容都打斷慕容花城的話道,“大宗師或許真有善的一麵。然而大宗師善於利用人性之弱,恩威並施,人為他所用。他能在江湖中興風作浪而不露蹤跡,可見一斑。”
“恩情…”慕容花城道,“父親,你為何執著於此,不多透露一些線索?”
慕容都不語。
“因為有些恩情就該這樣。”說話的是慕容夫人,隻見慕容夫人緩緩走來,慕容花城趨前問安。
慕容夫人笑道,“孩子,花城有今日之象,你知大宗師幫了多少?”
慕容花城想起謝父謝母對慕容家的感恩戴德,心道,“原來花城的恩人是他。”嘴上卻道,“如此說來,父親,娘,你們是不是見過大宗師?”
慕容夫人笑道,“天底下恐怕隻有大宗師見過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