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暮春草長,鶯蝶亂飛。
月靈風和洛無心提前一天來到望海樓,兩人本想入望海樓一訪塵無幻,最終卻選擇在附近的一家客棧歇腳。
是夜,月靈風吹燈欲睡,卻忽聽到有人敲打窗戶,月靈風急去推開窗戶,卻是無人。月靈風不作猶豫,當即穿窗而出,飛上樓頂。
洛無心聽到動靜,也跟著上來,樓頂上等待的人正是塵多海。
“多海姑娘…”
“叫我多海!”
“多海。”月靈風依了,又問道,“你怎會在這裏?”
塵多海卻不管月靈風了,徑直走到洛無心跟前笑道,“這位姐姐想必就是有琴生口中的風煙無蹤飛仙洛無心無心姐姐了。”
洛無心但見眼前丫頭見麵就稱姐姐,沒有一點兒認生,便笑道,“正是。原來你即是讓三師兄千般思念的多海姑娘。”
“是妹妹!”
“噢,對,是妹妹。”
“沒想到月公子竟有姐姐這樣的師妹,真是便宜他了,哈哈。”塵多海瞧了一眼木在一旁的月靈風,笑了起來,忽又收住笑聲道,“姐姐,我跟他有點私話,姐姐不要跟過來偷聽哦。”
洛無心點頭,難掩笑意。
塵多海便跳到月靈風跟前,拉著他走出一段距離。
“我跟飛卿姐姐說了我們的事。”
塵多海收斂笑容,卻也並不憂鬱,淡淡道。
“我知道。”
“你知道?”塵多海奇道,“你怎麼知道?”
月靈風伸手示意,“是你的無心姐姐猜到的。”
“無心姐姐?”塵多海扭頭去看洛無心,卻又笑道,“她都沒見過我,都能猜到?”
塵多海又收起笑容,愁道,“飛卿姐姐很傷心。”
“我知道。”
“啊?”塵多海大奇,“又是無心姐姐猜到的?”
“我也有份。”
“哼!”塵多海翹起小嘴,“我不管!明天飛卿姐姐會在聽琴席上,你一定要讓她高興起來。”
不待月靈風回複,塵多海倏然飛走。
月靈風正想追去,卻被洛無心叫住,“三師兄,由她去吧。”
月靈風便不追去,此時傳來幽幽的一串銀鈴聲,“有琴生已經安排了座位,你們明天去了便知。”
果不其然。
翌日清晨,月靈風和洛無心來到鬥琴之所,報出姓名,就被引到與對岸崖隔水相望的觀琴樓上,在正中最好的位置上坐下。
對岸崖上有六個人:有琴生和塵無幻,一對琴一雙人,一北一南;正東方的聽琴席上一字排開,從觀琴樓望去,從左到右分別是:有琴生的那個朋友,那個朋友的朋友,以及塵多海和皇甫飛卿。
塵多海低眉不語,皇甫飛卿向觀琴樓這邊望了一眼,旋即把頭低下。
“她就是飛卿?”
洛無心問旁邊的月靈風。
月靈風見皇甫飛卿看了自己一眼,心中糾結,又聽洛無心詢問,便道,“卿兒。”
“中間衝著你笑嘻嘻的大漢又是誰?”洛無心見到一名與琴很難扯得上關係的大漢,不無好奇。
月靈風也很訝異,回道,“他名喚冷花兒,是我上次出行結識的朋友。奇怪,他怎會坐在那裏?”
“那他旁邊的那位呢?”洛無心道,“倒像是個世外高人。”
“我也不知。”月靈風揣測道,“但必然是有琴兄和老酒鬼的朋友了。”
“老酒鬼?”
“哈哈!就是他呀——”月靈風指著冷花兒,破愁為笑,“你看見他腰間的那個超級大的酒葫蘆了麼?他是飲不醉的酒鬼。”
洛無心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的朋友,目光在人群中尋找一陣,卻是無果。
月靈風見洛無心並不專心,問道,“無心師妹,在看什麼?”
“沒什麼。”洛無心搖搖頭,又笑道,“我們觀琴吧,像是要開始了。”
對岸崖上,塵無幻撥弦致意,凝望有琴生,有琴生勾弦答意,接納塵無幻萬種風情。
甫一出聲,兩人情意,已被明眼人看在眼內。
塵無幻忽卻閉上眼睛,雙手柔緩騁意,舒心之音,頓時彌漫整個對岸崖,有琴生不時擊扣弦絲,與塵無幻配合得天衣無縫,名曰鬥琴,實為相親。
眾人沉醉其中。
“崩!”
忽來一聲,眾人猛然驚醒,仔細看時,卻是有琴生的琴弦斷了。
塵無幻亦是一驚,猛地按停琴音。
“啊?”
“怪哉!”
“完了。”
眾人議論紛紛。
便在此時,眾人聽到身後傳來嗚嗚簫聲,如泣如訴,波動的心緒得以緩解。眾人循聲回頭看去,隻見一名俊美的白衣男子兩腿交叉坐著,正自閉著眼睛按孔吹奏。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爽朗卻頗顯老練、身著素蘭衣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