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狗繼續道:“可是我有妹妹的,我可以是流氓但我想把妹妹培養成淑女,這樣才能讓她嫁個好人家啊。”
那個聲音慢慢靠近書房的門了,趙修德放下了兒子,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對話,隻聽那個圓潤的聲音問道:“你妹妹多大?幹嘛不把她帶到冀州來?”
段二狗的話音裏麵似乎充滿了自豪與憐惜:“她身體不好,冀州冬天太冷了,怕她生病。不過她很聰明,今年大概八歲了吧。我十二歲那年撿到她,師父隨便猜了個年紀,撿到她那天就成了她的生日,我們這群人都是有一天過一天的,沒什麼講究的。”
門被推開,趙修德堆著笑打算看看段二狗臉上驚訝的表情,因為他剛剛從趙修德眼皮底下逃跑,現在卻又再一次送上門來了。不過顯然段二狗對他的出現沒有感到驚訝,本來就是在人家家裏,見到家長還不正常麼?吃驚更大的是趙修德自己,他一根手指顫抖著指向穿了一身水綠襦裙,外罩嫩黃比甲,麵如桃花嬌俏可人的溫良玉,一時反應不過來地:“你你你你你……你怎麼……”
溫良玉沒料到趙修德會出現在這裏,一時口中訥訥,不知如何作答。一張俏臉立刻燒得通紅,低下頭不自在地扯著身上的襦裙。
段二狗眼睛轉了轉,看看溫良玉再看看趙修德,突然嘿嘿笑道:“趙大人你還不知道你這位學生是個大姑娘麼?哈哈,她怎麼就能藏得那麼好呢?”
趙修德一臉黑線:“隻是他突然換回了原來的打扮我不習慣而已,匡輔,沁娘,來見見良玉表姐。”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人跑了過來,沁娘抓住了溫良玉的裙角,匡輔則往段二狗身上爬了過去,不過爬到一半便被親爹揪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對全新出爐的表姐施了個禮:“表姐。”
表姐很茫然,摟著沁娘害羞扭捏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對趙修德說:“姑父,我想做回我自己。”
趙修德笑笑:“本來就沒讓你裝男人,不過是你自己把自己封閉在裏麵罷了,想通了麼?”
溫良玉堅毅地點了點頭:“使人強大的不是外表跟裝束,而是內心。”
段二狗不明所以,將這樣的心靈雞湯嗤之以鼻:“這什麼道理哪兒悟出來的啊,你不是每天下午坐在樹底下打坐吧?高僧!”
說完段二狗就等著迎接狂風暴雨了,他已經像一隻翱翔在海浪鐵雲間的海燕那樣做好了心裏準備,不過迎來的卻是小溪裏跳躍的小浪花,溫良玉溫婉一笑:“是你給了我啟示啊。”
“我?”段二狗指著自己鼻子,驚訝之情溢於言表,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還能啟發這麼一位讀書人?
“你看你也不過是個要飯的花子,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為你打扮得像江湖少俠麼?”
“孫少虎可比我像多了,白衣白馬亮銀槍,活生生一副趙雲趙子龍模樣。可他還不是一個草包麼。”
“所以我也不用繼續裝男人了,做大事何必在乎男女身?”溫良玉神情輕鬆了許多,對姑父施了個禮:“姑父,還請你幫我正個名,讓家裏人都知道一下我是你侄女,不是侄子。”
趙修德撫著長須笑了笑,突然問道:“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溫良玉立刻臉孔煞白,不知從何答起,嘴唇哆嗦著瞟了瞟段二狗,段二狗動作輕微地搖了搖頭又捏著拳頭輕輕晃了晃,示意自己幫不上忙,撒謊這類事不是長處,因為他一向用拳頭解決問題。
趙修德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著侄女跟段二狗,把他們私底下的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以他過來人的身份自然明白侄女跟段二狗雖然有些曖昧,但絕對沒到一起出去鑽草窩的分上。看著麵前尷尬地找著借口的一隊小年輕,眼睛眨了眨計上心頭:“你們不會背著我偷偷出城了吧?”
溫良玉跟段二狗難得一致地同時揮著手否認:“沒有沒有。”
趙修德奸詐一笑:“可是城門守軍說看到你們出城門而且聽到你們說什麼土匪之類的,你們不是背著我去摸連雲寨的底去了吧?”
段二狗正要說自己隻是出去看看臥虎寨的產業,連雲寨是個什麼東西自己不熟。沒想到手卻被人抓住用力掐了一把,溫良玉衝他擠了擠眼睛,訕訕笑道:“那個,確實是去連雲寨了,不過沒什麼收獲就是了。”
趙修德一拍大腿:“哎呀呀,二狗啊,就說你是為國為民的大俠嘛,瞧瞧還不想讓大家知道你為我們出了大力,真是謙虛低調啊。”
段二狗滿臉愕然,自己又那麼高尚麼?正想反駁,卻又被溫良玉掐了一把,一腔話全堵在了心底,自己總不能說其實昨天他是跟溫良玉夜宿臥虎寨,兩個人兩張床啥事沒發生吧,自己相信別人會信麼?那剛剛做回女人的溫良玉的聲名就算被自己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