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裏的內功高手從鼻子裏擠出一聲不屑的冷哼,不過這一次食客們卻沒有注意到他這聲鄙夷的冷哼聲。一聲更加雄渾的哼仿佛擂鼓一般從段二狗胸膛裏迸了出來。
合擊的小廝們隻覺得眼前男人氣勢突然龐大起來,隨即便消失一般快速地在一圈人中間閃轉騰挪,隨即便不時有拳頭落在小廝身上的砰砰聲夾著段二狗短促而雄渾的哼聲傳來。
眨眼功夫,場中就隻剩下了擺著升龍霸姿勢的小廝還呆呆傻傻地站著,段二狗正站在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一臉調戲地看著他。
升龍霸看了看滿麵鐵青的孫少虎,狠狠地下定了決心,“啊啊”大叫著衝了上去,手中早就沒了章法,亂揮著王八拳。
段二狗靜靜地等著,等到升龍霸的拳風都快撲到自己臉上時候才抬起腳,輕輕一甩,腳麵帶著一股強風停在了升龍霸側臉。
升龍霸呆住了,揮出去的拳頭都傻在了身前沒敢收回去,當他抖著脖子慢慢轉過頭時,便看到段二狗的右腳正在他左臉旁邊調皮地一屈一彈,仿佛下一秒鍾就會再續上一把力把自己踢飛一般。
升龍霸慢慢地收回雙手,突然捂住鼻子筆直地往後摔了下去,將樺木的地板砸得山響。
段二狗疑惑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升龍霸,又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撓著頭嘀咕:“欸?昨天剛洗澡啊。”
食客們看到段二狗疑惑地看著自己鞋子,又嘀嘀咕咕說自己剛洗過澡頓時都以為最後躺下的那個小廝是被腳臭熏暈的,不由得交頭接耳桀桀低笑。
段二狗麵上也泛起了微微的紅,跳到升龍霸麵前拍著地板:“起來!你起來啊!你明明是裝的,幹嘛害得我被人誤會腳臭!!”
升龍霸才不理他,微眯著的目光裏閃過一絲不知是傷感還是畏懼的神情,段二狗提起拳頭正要給他補一刀,好讓他真真正正地昏死過去時候就見升龍霸的嘴角突然抽搐起來,眯著的眼睛裏眼住不住往一側看去。食客們也咋呼起來,隻是那聲音混雜在了一起,嗡嗡地聽不明白。
段二狗順著升龍霸的目光抬起頭,隻見不可一世的孫家少爺正躡手躡腳地往外溜著,活像一個蹩腳的小偷。
“站住”段二狗大喝一聲:“還沒替你舅舅教訓你呢!”
躡手躡腳的蹩腳小賊突然撒腿就跑,不料下樓梯時候卻腳下一空,骨碌碌地滾了下去,段二狗腳尖一碾,將長槍挑了起來,慢悠悠地走到樓梯口。
孫少虎正四腳朝天掙紮著爬起來,屁滾尿流地要往大門口跑去。
“孫子唉”耳邊想起了那個可惡的瘦高個的聲音,孫少虎更加驚惶,腳下抓緊幾步,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飛回家躲到娘親溫暖的懷抱裏去。不過很快他就停住了,一杆鋥亮的長槍正在他麵前顫巍巍地晃動著尾巴。
喬鬆雷正在樓下端著酒杯跟周師傅和掌櫃的倒苦水,看見外甥跌跌撞撞地滾下了樓長歎一口氣轉過了臉,對周師傅說:“不打不成才,這小子就是被我姐慣壞了。”
周師傅安慰道:“沒啥,成了婚有媳婦管著就好了,我們小時候不也挺混的麼。”
孫少虎看著眼前顫巍巍的長槍,心中一緊,跪在地上膝行到喬鬆雷麵前磕頭連連:“舅舅,今天你可一定要救外甥的小命啊。”
喬鬆雷看了一眼磕頭蟲一樣的孫少虎,又看了看緩步跟上來的段二狗,突然酒杯從手中滑落下來,眼神也散了,撲通一聲趴倒在桌上:“老周你給我喝的什麼酒啊,怎麼……怎麼……勁兒這麼大呢。”
孫少虎心如死灰,又向周師傅道歉:“師傅對不住了,我年少無知……”
話沒說完呢,周師傅也把酒杯一扔,倒下了:“好酒,下次再蒸餾一道就更好了。”
孫少虎又看掌櫃的,掌櫃的拍拍巴掌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媽的,上個月老吳頭賒了兩壇酒還沒給錢呢!”
長槍的槍尖冷冰冰的,孫少虎也許從沒想過會有人把武器壓在自己的脖頸上,他僵硬地扭過頭去,看著背後持槍而立的段二狗色厲內荏地喊道:“我爹是孫老虎!”都帶上哭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