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零對這一說感到十分新奇,好奇地追問下去,溪簾淡淡地說:“以前,有一個喜歡著某個女孩的小小的妖精,每一天都要到女孩的身邊去陪著她,女孩其實也很喜歡那個妖精,但是有一天女孩因為一時生氣對小妖精說了‘你給我從我眼前消失’這樣的話,妖精就因為她的咒語而身體變得透明,真的消失了。就算是人類,說不定在哪句話裏就存在著咒語,所以,任何時候都不可以說任性的話,不然,是會後悔的。”
溪簾很少說這麼多話,她的聲音不是很細,也不尖銳,很平和,有點像棉布的感覺,柔軟卻不滑膩,帶著她獨特的倔強和隱忍,聽起來很舒服。
椎零笑著問:“那個女孩是你嗎?”
溪簾搖了搖頭,“聽來的故事。”
“從哪裏聽來的呢?”
“一個曾經是女孩的人類口中。”這樣的答案聽起來好像那個人就是故事裏的女孩一樣,其實溪簾也不知道,隻是小時候在那所大宅子裏時,一個打短工的婦人講給她聽的。雖然那時的溪簾並不覺得自己會有一個像那個小妖精一樣的特別想要珍惜的什麼人,但是她相信那個婦人說的,任何時候都不能說任性的話,不然,是會後悔的。
過分的話也是任性的話。所以即使再厭煩那個商販,她都無法對他說“滾開”“討厭”這樣的話。那個人,也許就會是什麼人特別想要珍視的人,如果他因為她的“咒語”而出了什麼意外,那個珍惜他的人一定會很難過的。而她,也絕對會愧疚。
椎零笑著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很倔強的女孩,“就算他出了什麼事又怎樣呢?你不是曾經被人類追殺嗎?而且這個人類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
溪簾望了椎零一眼,說不清那一眼裏到底有什麼,淡淡的眼神,好像什麼都沒有,卻又因此覺得什麼都有。
“椎零大人您這樣認為嗎?”
椎翎沒想到她會反問回來,勾起唇角,笑而不答。
春會上的年輕男女身著鮮豔的衣服,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溪簾跟在椎零身後,淡淡地看著這一切。這個熱鬧的世界雖然在她的眼前,卻仿佛並不在她的身邊。
年輕的女子手中執著春日裏的各種花朵,粉麵含笑,人麵與花相嬌映。暗香浮動,分不清是女兒香還是花香。擦肩而過的女子嬌笑掩麵,羞澀的目光脈脈含情拋與風流倜儻的椎零,椎翎也著實壞,明明是隻妖狐,卻還要處處留情。
溪簾在一家賣刀劍的鋪子前停住腳步。
店裏櫃台後的老板一眼看見了停在門口的溪簾,趕忙從櫃台後迎出來:“這位小姐好眼光,一定是選刀劍送給心儀的男子罷。不是小老兒我自誇,咱家的兵刃那是一頂一的棒!您請進來看。”說著就把溪簾讓進店裏。
溪簾知自己身無分文,搖搖頭正要離開,轉身卻看見椎零也邁了進來。
老板看見椎零,又看了看溪簾,立馬一副了然的模樣,把椎零和溪簾讓到櫃台前,取出幾把長劍,說著它們的種種優點,可是溪簾看著隻不過是裝飾得豪華罷了。回頭看看椎零,心想:也是。椎零這副模樣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這樣的人就算買劍也不過是作裝飾用。
椎零笑眯眯地看著溪簾,期待著她的反應。
溪簾沒有理會老板的喋喋不休,朝向椎零,很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沒有錢。”
“我知道。”
“塵說需要什麼就跟你說。”溪簾說得認真而坦誠。椎零微笑著,手伸到懷裏,掏出來時,手中多了一錠金子。老板看見椎零手裏的金子,眼睛立馬笑成了一條縫,更加殷勤地招呼著。椎零推開老板擺上來的劍,道:“還麻煩老板您把這裏所有匕首都拿上來。”老板點頭哈腰地照辦,進到裏屋去,很快抱出來了很多匣子,擺在櫃台上一一為椎零打開,呈現。
椎零隻掃了一眼,拿起其中一把,把金子放到櫃台上,道:“不用找了。”老板喜笑顏開,誇讚這位客官有眼力,是行家之類的,椎零微笑著陪溪簾走出這家店。
店外,椎零把匕首遞到溪簾的麵前,溫柔地笑著說:“呐,是你想要的。”溪簾接過來,道:“不客氣了。”抬起頭看著椎零
那雙始終笑成新月的眼,溪簾對於椎零更加警惕。
椎零看起來對人類的生活很熟悉的樣子,對這種人類的集會也了如指掌,一路上都是椎零帶著溪簾到處玩。溪簾跟在他身後安安靜靜,像是大家閨秀,隻是臉上的表情和倔強的眼睛倒像是野獸,關不住的野獸,在人群中滿是警惕和戒備。
椎零向溪簾介紹著各種節目和點心,溪簾也隻是安靜地聽著,適時地應上一兩聲,卻絲毫沒有嚐試的意思,椎零也不覺得掃興,依舊微笑著,彬彬有禮地介紹著。
一路走著,椎零突然說:“請隨我來。”溪簾跟著他,竟往偏僻處走去,穿過密密的沒有路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盛開的櫻花林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