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太平靜了。桑楚瑜想。
平靜往往醞釀著更大的風波,果不其然,兩個月後的一天,何嘉佑主動找上門來,這讓他措手不及。
何嘉佑開始不滿足於桑念初和自己的現狀,他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對她好,她心裏還都隻念著戚擎蒼,從未給過他一星半點的位置。
一天夫妻生活,他們一起做飯一起看電視,偶爾也會一起到郊外去散心。他越發喜歡這種有她陪伴的生活,而她卻始終不願屈服,不願徹徹底底成為他的人。
怎麼可能願意呢?他太了解桑念初了,她心裏隻容得下一個男人,可這男人不是他何嘉佑。
既然如此,就還得要按照他最初的計劃執行才是,他必須將一個獨立的人格和情感植入桑念初的意識中,讓她忘掉戚擎蒼,讓她死心塌地愛上自己。
他又念起自己的試驗品了,算算時間,自己已經是很久都沒有見過桑楚風了,倒還頗有些想念他的痞氣。
於是他擇日登門拜訪,剛巧戚溫暖不在家,桑楚瑜雖然心有擔憂,卻仍舊彬彬有禮接待了他。
“楚瑜啊。”何嘉佑坐在沙發上,一麵撥弄著手上的念珠一麵看似漫不經心道,“有的時候我覺得我人生這樣就足夠了,我已經很滿意了,然而有的時候我又覺得我好像缺了點什麼,你明白這種感覺麼?”
“何先生不是已經在和我姐姐交往了麼?還有什麼是你沒有得到的?”
“你不懂麼?”他輕抿一口桌上清茶,徐徐道,“我並不滿足是否得到她那個人,我要的是她那顆心。”
“恕我直言,何先生要的有點多了。”桑楚瑜笑笑,隱隱猜到他今天的來意。
“人的貪念是無止境的,這一點,楚瑜你也應該很清楚的,我說的沒錯吧?”
桑楚瑜沉默已對,他知道何先生這是來討債了,他到底還是沒打算放過自己。
倒也是——他自嘲地笑笑,何先生其實並沒有什麼行事準則,他隻依靠自己的想法做事。
“暖暖最近怎麼樣了?你們的孩子……可好?”他依靠在沙發上,目光直直盯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年輕人問。
“謝謝何先生惦記著,暖暖一直很小心,我們的孩子也一直很健康。”
“既然留了孩子,那你人生理應沒有什麼遺憾了。”何嘉佑忽然勾唇一笑,“怎麼樣?接下來,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回去了?你不覺得你讓楚風他等了太久麼?”
桑楚瑜聽聞這句話,瞳孔驟然緊縮,他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來,卻被何先生搶先一步按在沙發上,竟然動彈不得。
他不記得他是怎麼被綁回到何宅的,也不明白何先生看似有些瘦削的身體怎麼會爆發出那麼驚人的力量,竟然將自己牢牢製服,讓自己沒有還手的餘地。他隻記得當他睜開眼睛時,何先生正坐在自己對麵,而自己手腳已經都被捆上,甚至被人掰著臉,隻能被迫盯著他晃動的那塊懷表。
桑楚瑜知道自己沒辦法反抗了,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何先生冷漠甚至有些殘忍的聲音卻在他耳畔響起:
“如果你還想要你的眼睛那麼最好睜開看著,你知道,現在由不得你反抗。”
“你是想要讓我死在你麵前麼?”桑楚瑜冷笑。
“你不會的。”何嘉佑絲毫不擔心,“楚瑜,我太了解你了,你不會用你的命賭兩次,更何況即便我現在把你從你自己的意識中擠走了,你也還會抱著自己總有一天會恢複的心態——你這個人啊,就是太盲目自信了。”
“都是何先生教的。”桑楚瑜冷靜對答。
“別總像個孩子似的用自己性命逞一時口舌之快,對我來說,這種辦法並不奏效。”
掙紮已經是徒勞,此刻再說什麼何先生或許都不會動容。桑楚瑜想了想,忽然問:“何先生,我能問您最後一個問題麼?”
“什麼?”何嘉佑盯著他的眼睛道。
“你不覺得這樣做對不起戚溫暖麼?雖然你一直沒說,但看上去,似乎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何嘉佑笑笑,沒否認,更沒承認。
“這些思考並不適合你。”他晃動手裏的懷表,一下又一下,桑楚瑜意識越發混沌,思想開始不受控製起來。
戚溫暖是在回到家時才發現舅舅不在的,她今天應邀和暖心一起去買寶寶們日後穿的衣服,傍晚嘴饞的兩個人又忍不住跑去吃粵菜。
暖心愛吃酸的,她卻愛吃辣的,根據酸兒辣女定律,兩個小家夥將來一定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弟弟。
“喂,要是這次我們生了性別不一樣的小孩,我們就把他們湊成一對怎麼樣?”戚溫暖又開始出歪點子。
“拜托,你省省好不好。哪有對自己寶貝下手的!”何暖心被她奇葩思維搞得快要崩潰了。
“有什麼不好麼?你看我和舅舅就很好很幸福啊,近親結婚才是硬道理!”戚溫暖嘻嘻哈哈。
何暖心真是要被她給打敗了,她覺得戚溫暖這丫頭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以後自己有必要離她遠一些,不然寶寶一定會遭殃的。
戚溫暖吃力地回到家,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她想都沒多想,以為舅舅隻是工作太忙而已,盡管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八點,不過加班什麼的,自己並非不能忍了。
她倚在沙發上感慨自己行動越發不便,懷孕什麼的真是一件超級辛苦的事情,現在自己還僅僅是四五個月而已就已經覺得很累了,那等寶寶快出生的時候怎麼辦,自己是不是就走不動了?
舅舅回來這麼晚,會不會沒飯吃?自己要不要煲粥給他喝?
她想起來自從自己懷孕之後就很少做家務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舅舅一手包辦,她隻要安安心心坐在沙發上看就好,不知不覺間自己都變得越來越懶了,這簡直成何體統嘛!
她吃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悠悠踱步到廚房,略顯生疏地在冰箱裏翻找材料。
忽然,玄關門“砰”一聲巨響,像是有人用腳把門大力踹開。
“舅舅,你又喝酒啦?”戚溫暖頭也不回地問,一麵還窸窸窣窣從櫥櫃裏端出電燉盅。
沒人回答,伴著刺鼻的酒精味猛然襲上,下一秒,戚溫暖突然被從後麵捂著嘴,倒進一個陌生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