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時,我嘴角也扯出個自嘲般的笑容。
我原本便練就了身謊不臉紅的堪稱影帝的本事,現如今這番話雖然不掏心挖肺,但大抵也是心裏的真實感受,所以看起來更真,連譚瘋子都瞧不出半點端倪來。他驚訝看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對他出這樣的感慨,因為這樣的氛圍下這樣的話著實是有些古怪,但隨即他可能是以為我其實也是個寂寞的人吧,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讓他也頗有些感觸,恨恨把煙蒂吐掉:“我不像你們這些人,有書讀還來道上混,我在道上混,純粹就是為口飯吃,不怕你笑話,我當初混黑道,就因為是看了惡戰這部電影,我身手不比電影裏的龍七差太多,他能混出頭,我為什麼不能混出頭呢?”
我你現在不是混出頭了?
他嗬嗬兩聲,又掏出根煙,:“等我什麼時候能成為這雲省地地下皇帝,我才算是混出來了。”
我也嗬嗬笑,沒有嘲笑激怒他,隻是問他:“那你老大張雷怎麼辦?”
現在的譚瘋子,仰望著空夜色的姿態,有幾分像我在縣城裏時,仰望著縣城那些個大佬們的姿態,那時候我就想著什麼時候成為縣城大佬,把羅猛給拉下馬便大功告成了。隻是到後麵才知道,即便人的**不是無窮無盡的,有時候也會因為身邊的因素而逼迫得你不得不往前行。
譚瘋子:“雷哥是大梟雄,眼界不可能是僅僅在這個雲省的。”
完,他又偏頭看我:“我很好奇,以你的本事,當初雷哥怎麼會認你做老大?”
我眼睛眯了眯:“可能是他早就想著等我把場麵打開來,他就坐收這漁翁之利吧!”
譚瘋子注意到我眯眼的表情,“你很恨他?”
我陰森笑笑:“你呢?”
他不再回答我,而是仿佛真把我當成知己般,又喃喃道:“看得出來你是個講感情的人,不然雷哥就算再有心機城府,也不可能突然間就把你所有的成果都給竅了。”
成果?
光是這個不恰當地詞彙,我便知道,譚瘋子是真沒讀過書了。
不過他似乎也不在乎,繼續自顧自般著:“可是如今這個年代講感情義氣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像是惡戰裏的龍七,那個我視之為偶像的大梟,到頭來也因為對個女人動情而死於非命。我幾乎每晚上都看遍惡戰,除非是在女人的肚皮耕耘例外,看起來感觸很多,但其中最有用的,差不多就是別講真情,別講義氣了,要不然,結果真的隻能像是電影裏的龍七那樣,就算是武功比他好,也同樣逃不出那個結局。”
我:“你就這麼信找個理念?”
他:“看得多了,不信不行,我是從街頭混混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身上這點功夫,也是騙個老頭騙了八年才學會的,八年啊,把他當自己的父親伺候,才讓得他把這身本事傳給我。他娘的,我他媽連我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沒見過,也沒感受過什麼父愛,到頭來卻是給個老頭盡孝了,而且因為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這輩子的功夫估摸著也就那樣了,永遠到不了你和雷哥的層次。”
我不得不承認,就這幾句話,我就對譚瘋子有幾分刮目相看起來。
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這點不假,但是譚瘋子能夠為學到功夫而八年如一日的伺候一個老頭,這讓我感覺到他想往上爬的心思比我當成還要炙熱不少,我歎息兩聲,:“你也了,現在這個年代,武功再好也不是決定勝負關鍵的因素,得靠腦袋,靠謀略,還得靠那麼幾分運氣。”
他似乎不想再繼續討論這麼沉重卻空洞的話題,視線重新投到還沒有分出勝負的場中:“你那些弟兄的身手怎麼都這麼厲害?都是你培養出來的?”
“不是!”我搖頭:“這些其實都不是我的人,我手底下沒有多少直接的弟,這些都是我兄弟的人,如果不是我這幫兄弟裏麵出現了張雷,我敢現在南方甚至是整個國內的道上,都沒有人敢對我黃戚有半點不敬,即便是你譚瘋子,也同樣沒這個膽色。”
譚瘋子轉頭深深看我,眼神裏瘋狂桀驁的神色,逐漸有了些微的質變。
大概,可能是他對我也有了些深入的了解,人啊,不真正的接觸,光憑從別人嘴裏了解到的消息,往往都不是最正確的。我不知道譚瘋子現在心裏頭到底是怎樣想的,但我卻真對他沒有什麼殺心了,我覺得,把他這麼個竭力想往上爬的人給扼殺了,似乎並不是件什麼能積累功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