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拜見皇後娘娘!”
“端木將軍和晗月公主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想必是聽聞了晗月公主要出嫁的消息才千裏迢迢趕回來的吧?端木將軍不用緊張,這次出嫁的不是晗月,而是本宮可憐的欣幻啊!”皇後說著,將快憋不住笑的欣幻擁入自己懷中,恰好遮住了欣幻那張小臉;而皇後那感傷難過的語氣,讓不知情的人都紛紛感慨,讚歎他們的國母竟是如此深明大義、慈祥和藹。
顧曦卻明顯聽清楚了皇後那刻意咬重的“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八個字,被刺激的心中鑽疼,再見人人都對皇後流露出的尊敬尊崇目光,覺得諷刺的很,嘴角不自覺的勾出了一抹冷冽的嘲笑,卻很快便收斂了情緒,回頭繼續望向眼神裏都透著掙紮的顧崇峰。
“既然佛祖入夢示意,朕豈可違逆天意?朕宣布,由晗月公主出嫁伊諾國——”顧崇峰從未見過如此堅決固執的顧曦,偏她的話又句句在理,讓他無從反駁,隻得忍著割肉之痛下令,誰料端木斐突然重重下跪,聲音高昂有若驚雷的阻斷了他的話。
“請皇上三思!”端木斐語聲悲憤,若不是眾目睽睽,他好想上前去向曦兒問個明白,為何要這樣犯傻,為何要破壞他們之間的誓約?為何要說那些話來刺激他?難道她不愛自己了,又或者是真想去做那什麼太子妃?
可縱然端木斐心裏再多的疑惑、悲憤,卻不得不狠狠地壓抑在心。
和帝被偏執偏激的端木斐氣怔住了,倒是顧曦的話提醒了他。
“父皇,端木將軍目無法紀私自回都,又屢番犯上,若不施以懲戒,您龍威何在?”
端木斐猛然抬頭,眼神痛楚的望著神色頗為淡定的顧曦,聲音沉重而顯得壓抑:“公主!”不過兩個字,卻包含了他無盡的情緒,失望麼?痛苦麼?還是憤怒?心緒早已如同一團漿糊,混亂不清!
“你為何要這麼做?你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嗎?我不準許你嫁去伊諾國!”壓抑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怕是端木斐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吧?
現在的他,就像一頭受傷後暴怒的獅子,卻還沒等“張牙舞爪”,就被侍衛拉住,然而區區幾個侍衛又豈能困得住他,一眨眼就紛紛躺倒在地哀嚎了。
和帝一個眼神,禁衛軍統領朱儷親自帶了勇猛的禁衛上前來擒端木斐,雖然一時難以將端木斐擒住,卻也讓他脫身不得。
禮樂聲響起,夾道的女人們紛紛唱起了旋律悠揚的出嫁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注釋2)
顧曦最後對帝後以及母妃行了大禮,然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踩上纏金描紅的高貴腳踏,宮女又及時掀起了簾子,顧曦的身子卻微微頓住,不知道這一走,再回來卻是何年何月?她好想回頭再看一眼,看一看正深情而急切的喚著她名的男人!
“曦兒,曦兒,你不要走——”
他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立刻飛過去將她抓回來,卻被禁衛圍攻的分身乏術!
她的嫁衣,紅的那樣灼眼,仿佛端木斐心尖、身上淌出的血。
他還記得她為他吟詠一首【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注釋3)
然而今日,卻是她離他而去——
血紅的衣裳終在端木斐的視線裏消失了,卻猶如朱砂永遠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上!
厚重的珠簾落下,忽然一暗的空間,空氣迅速凍結,那開盡傾世桃花的雙眸,突然簌簌桃花雨下!注釋2:摘自詩經【桃夭】。
注釋3:摘自漢樂府【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