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斐還在戰場上,皇上也從未與他們賜婚,那麼在這當口上提起她的婚事,是要她嫁誰去?
“伊諾國皇太子,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曦丫頭這可是未來的伊諾國國母啊,皇上可真為曦丫頭找了個好夫婿!”皇後儼然一副為顧曦著想的慈祥模樣,顧崇峰的臉色卻更加不好了。
本就是去和親,皇後還在這裏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若不是為了退鳳陽州軍,他又豈會舍得寶貝女兒嫁到異鄉去?若是曦兒不招皇太子喜歡,就算有個太子妃的頭銜,還不是如遁冷宮?就是被太子寵幸,單純天真的曦兒也要日日在算計陰謀中度過,可惜到時候兩地相隔,他就算貴為一國之君,也難為女兒分得半點憂!
聽了皇後的話,顧曦險些暈倒,好容易定住心神,蒼白著臉色,定定的看著皇帝,顫抖著聲音問道:“父皇是要曦兒嫁去伊諾國嗎?為什麼?曦兒還小,曦兒還想要在母妃和父皇身邊盡孝呢,而且那個什麼太子,曦兒也不認識啊——”
賢妃心疼的扶著顧曦不停顫抖的肩膀,滿目憐惜,卻偏無可奈何。
“曦兒,女兒家總要出嫁的,伊諾國太子身份和你也般配;至於你母妃,父皇定會好好待她的,你就安心出嫁吧!”說到後麵,顧崇峰的語氣顯得有些生硬了,似乎是毋庸置疑。他不知道如何向女兒解釋,隻好強硬要求。
“兒臣——”顧曦難過得緊,隻覺一口氣堵在心口順不過來,反駁的話就要衝出口,卻和著震驚和悲傷一起給咽下去了,隻有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賢妃,賢妃卻摸著她的腦袋悲涼的笑了。
“曦兒,還不叩謝你父皇的恩典,聖女國的黎民百姓都會為你驕傲的。”賢妃隻得這麼一個女兒,是她的心肝寶貝,怎會真舍得?然而情勢所迫,皇上已經有所決定,和親這事算是已成定局,她也隻有打落牙齒和血吞!
“兒臣——”不要,不要嫁去伊諾國!顧曦心裏瘋狂的呐喊著,話語卻壓在了喉嚨底未能喊出。她不能喊,不能反駁,否則她自己也就罷了,怕是會連累母妃和甄家。
然而就這麼認命了嗎?斐哥哥——她從小就開始等著的男人,好不容易一天天的長大了,盼到了及笄、盼到了戰爭將近尾聲、就等著戰爭結束、大軍還朝,為什麼鳳陽州要挑起爭端,為什麼偏要她去和親?
想到了端木斐,顧曦心中一痛,雙腿卻“噗通”朝著皇帝跪下,生生的把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逼了回去,咬牙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父皇為兒臣考慮周到,曦兒定會謹記父皇教導,時刻以聖女國為念——”
顧曦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倚梅閣的,整個人惶惶忽忽的,賢妃陪著勸了很久,顧曦為了使母妃安心隻好強顏歡笑,賢妃見她精神不好,便命人點了安息香、服侍她睡下。
濃鬱的香氣溢滿了整個閨房,顧曦卻是睡不著。
隻因一個做了十年的夢一夕之間被人打碎了,感到彷徨、絕望和悲痛。
出征前的一幕幕尚清晰在眼前,那人仿佛昨日還在身邊。
他的颯爽英姿,他的溫婉言笑,他的含情眼神——他的任何種種,顧曦都喜歡的不得了,隻覺得今生非他不嫁了。
他說,等他打完了這場仗,就讓太傅向皇上請求賜婚。
自他出征後,顧曦便愛上了登高,常常眺望西南邊境的方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慷慨激昂的戰歌,浩浩蕩蕩的隊伍,還有一馬當先的斐哥哥,他鮮衣怒馬,意氣飛揚!
也常常在夢裏夢到,他仍穿著她為他披上的戎裝,舞動著她為他親手擦亮的纓槍破陣殺敵,攻城掠地,然後凱旋歸來,鋪了紅妝十裏,迎娶她入門——
想著想著,顧曦更加難受,卻又生出一股執拗來。她不要嫁去伊諾國,她已經在這危險重重的皇宮安分守己的過了十四年,眼看著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為什麼要認命的去和親?
“杜若,快給我尋套平常衣服來!”
“公主,您不是睡下了嗎?”
“聽說魁星樓在演著新戲,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