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是被自己的毒液麻痹,暫時無法動彈,”夜闕君垂眸便落在了欽原巨大的頭顱邊,它眼睫上金紅色的翎羽異常的豔麗。“它失去了積鬱百年的瘴氣,恐怕這段時間都不能恢複能力,”欽原頭頂的瘴氣毒囊便是它所有的存在,夜闕君毀了它的毒液,再一次積累需要耗時許久,在那之前難以承擔守護東方守恒的重任,“盡快治好它。”
雖然說是盡快,少則也需要上百年,這段期間任何人都可能從東方守恒找到突破口。
欽原抬了抬頭,它看到那身業火紅蓮鑲嵌在袖襟的紋理,自然也看到了站在自己跟前的鬼君。
它輕微的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哀鳴,這個時候聽來頗為細膩溫和。
它認輸了,甚至在討好。
那隻能說明。
欽原神獸開始認主。
它認夜闕君為主,便不會與之為敵,巨獸一旦聽從了降伏就再也沒有自我,它將一切為夜闕君的指意服務。
魚鰓和鳥嘴皆是詫異不已,又驚又歎。
“對了冥君,”魚鰓倒是突然想起個事,“夜叉說這件事聿衡大人知情,您是否需要……”需要問一下那位大人。
“讓他來見我,”夜闕君自然早有打算,“在此之前,得先查看三方守恒。”他這話說的倒是巧妙,言下之意便是,他信不過聿衡。
他需要親自一看究竟。
魚鰓和鳥嘴互相對望交換了一個神色。
“把藍小玉和無為道人先送回去。”夜闕君揮了揮手,他垂下袖子,伸手便輕撫了下欽原的翎羽,瑰麗無雙。
“是,”魚鰓立馬接到命令,突地叫了出來:“啥?您說冥後也在這兒?在哪兒,她在哪?我好久沒見到她了!”魚鰓一聽到藍小玉還是無比的興奮。
鳥嘴給了他一個白眼,快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能下到這裏來的,恐怕也要沒了半條命!再說了,再多看一下冥君的神色會死啊,傻瓜。
魚鰓捂住了嘴,他看到夜闕君將食指輕輕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勿要聲張。
魚鰓就一下子明白了,在無為道人的麵前,夜闕君對藍小玉不能太過關心和親近,即便那小姑娘許是生死邊緣,卻依舊不能護送回去,否則那老道人豈非察覺了真相?!
藍小玉是誰,她不過是一個閭山道家的傳人——這是她唯一的身份。
魚鰓和鳥嘴領了命一個閃身便到了無為道人的身邊,魚鰓是最先看到滿身是血的藍小玉的,嘴巴裏那句“哎呀,我去!”還沒叫出口,就被鳥嘴搶先一步給捂著塞回去了。
鳥嘴沒有說話,隻是一把攙起那個老道人,魚鰓連忙抱住了藍小玉,血腥之氣簡直就像是從這個小姑娘的周身傳來。
她的手臂掛在身側,不斷的淌著血,在魚鰓看來要不了兩個時辰,大概就真是要死的挺挺的。
“……”無為道人突的被人攙住了手,定睛一看那兩人的樣子便心知定是此地的鬼差:“兩位鬼差……”他開口還算好言好語,畢竟是在他人地盤,又收了不少的傷,“可是帶我們去哪裏?”
“少囉嗦,”魚鰓青麵獠牙一突,冷笑起來:“怎麼還想留在這裏當死人不成?”這倒是話忒多,自己都要半死不活了,還拖著他家冥後一起死?要死你咋不自個兒跳刀山火海去?“當了鬼可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
他裝著惡鬼的刻薄樣子冷眼嘲諷,省得這老道人看出幾分究竟。
無為道人便知道,這兩個鬼差是要送他們出九轉十三彎,他不由回過頭去看剛才那降伏欽原的鬼物——
茫茫然然的混沌中,隻依稀看到金絲銀線的繡圖綻成的紅蓮,天芒星辰隕落也不及他那一眼中的微茫,他俯身垂首之際,欽原已對他俯首稱臣。
他究竟是什麼鬼,究竟是何身份。
“看什麼看,老頭子,你和我們冥府的交道可不比孫道陵的少。”魚鰓其實一直都看不太順眼這些老道人的,“九轉十三彎可不是你們這自詡道術有成就可以亂闖的。”這一點魚鰓頗為不爽,上次也是,仗著邪門歪道就來探尋情況。
極陰之地的東西,豈是凡人可窺?
那是就算夜闕君也不免為之心神困擾的存在。
魚鰓的話說的不客氣,鳥嘴知道他就是想氣氣無為老頭,但還是偷偷瞪了他一眼,說話悠著點,一會老頭子真要是發了脾氣這三等殘廢的身體在半路上嗝屁了,那他們怎麼交代?
況且藍小玉還需要無為道人帶出去醫治。
對對對,魚鰓跟鳥嘴正在進行著眼神的交流。
無為道人卻已聽出了意思:“兩位鬼差……莫不是老朽耳力有所偏差,是否有人……曾經闖過九轉十三彎?”
玄中有玄,這場好戲,似乎他也是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