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玉呼吸一滯,淚如雨下。
“你留在我的身邊……就是為了看我去死,看我去救你愛的那個人,可是……可是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啊,而我是活生生的。”母親啊,你寧可要一個死去的,不再鮮活,對你不再有感情的屍體,也不要一個真真想要母親的孩子嗎?
可是,這樣的話,藍小玉自知毫無用處,她說過,章白安談到她的父親的時候,那種愛,不是任何人可以磨滅,那個人死了,在她心裏如同活著,所以一個藍小玉——
根本一文不值。
可是她卻還是把話說出來了,明明知道結果,還是要說出來,就好像,她在等著章白安親手把她最後的念想都斬斷,所有的希望變絕望。
用所有的信任和親情打賭,藍小玉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那剛剛從心底裏萌發出的關於愛和家庭的故事,被章白安親手扼殺。
“留在你身邊?哈哈,”章白安笑的肩膀都在顫抖,“我不知道是誰給你服用了鬼陰草,顯然他察覺了你身體裏的蠱物,害我不得不留在你身邊確定血嬰蠱可成之日,藍小玉,他比你聰明。”
藍小玉一愣,鬼陰草……
夜闕君給她服用過鬼陰草,鬼陰草本是製蠱之物,亦能與身體內的原有的蠱毒融合,難道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否則她也許早就死在章白安手上?
夜闕君罵她罵的對,黃蜂也沒有說錯——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阿儺聽得比藍小玉明白,一把就將那個小姑娘跟提小雞似的提到身後:“你拿自己的女兒煉蠱,這麼蛇蠍心腸的女人,也就屬你章白安了!”他又轉向藍小玉:“你還聽不明白嗎?”他都有一種衝動,想把那個哭的稀裏嘩啦的小姑娘拉起來抽一耳刮子,“藍小玉你還不明白嗎?你才是那個活蠱,那個血嬰的活蠱!”
所以血嬰要吃的人,就是她藍小玉。
藍小玉瞪著阿儺的眼睛裏蓄滿了水珠,它們不再往下淌,隻是靜靜的折射著月華光暈。
阿儺心頭一震,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移開視線,然而,他並沒有辦法將這些痛苦和困惑感同身受,藍小玉在想什麼,她在承受什麼,阿儺一無所知。
“血嬰蠱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的……”阿儺似是發現了更為震驚的論斷,“章白安,你夠卑鄙的!要別人為你的錯誤付出代價,你、你……”阿儺有些詞窮,“你還要不要臉!”
章白安的唇角歪了下就哼笑:“臭小子,沒有殺了你,已經給那群老東西麵子了。”她目中惡毒如曇花一現,執著瓦罐的手指一捏,地上的血嬰都跟心有靈犀似的朝他們蜂擁而來。
阿儺見狀不妙,拉起藍小玉就退,他知道這種小東西絕對不能背著身跑,否則才是危險之極,所以這兩人的速度完全抵不上血嬰。
章白安卻不急著追,反而慢悠悠的赤足步在後頭,看著血嬰們“哧溜哧溜”竄上前去,前麵的那兩個家夥簡直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阿儺,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章白安掩著唇角,她嬌俏時的明豔蓋過月光痕跡,“你們這樣跑,跑的過我的孩子嗎?”她言下之意,孩子,自然是指的血嬰們。
血嬰就像聽得懂人話,懂的了人世百態,聞言,前頭的那些更是賣力的追了上去。
阿儺套出斜背包,從裏麵抓出一把不不知名的草,朝著血嬰就扔了過去,連同走過的路上也灑下不少,頓時有一股沉甸甸的腥味順著風蔓延開來,這味道來的很是猛烈,源自阿儺手中的草,最奇怪的是,他藏在挎包裏,卻一直沒有聞到味道。
這味道濃烈得血嬰停頓了步伐,可這並不是能製服小東西的玩意,阿儺說過,血嬰蠱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對付,所以這完全是情急之下的,下下策。
何為下下策?
隻聽得這時候草叢裏一陣尾稍響動,猛然遊竄出幾十條青花大蟒蛇,腦袋三角,金瞳血絲,見到半身是血的嬰兒就一口一隻,吞的是骨頭都不剩!
這不過是拖延的法子,地下的青蟒被草藥的味道所吸引紛紛遊來,這片刻間就占據了整個場地。
章白安懶於抬眼,血的味道和蛇類的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她懷裏依然抱著那個小瓦罐,一顫一顫的晃動:“你的長老師父,隻教了你這些本事嗎?”她細細冷笑。
不知死活的阿儺,還想要救藍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