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母親,要對自己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可原因不管是什麼,藍小玉都想不明白——
她不是想不明白章白安為什麼要殺她,而是仿佛原本的一腔熱血被凍入三尺。
母親,是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嗎?為什麼……和自己所期望的、所想象的,大相徑庭。
“小玉,你相信人死可以複生嗎?”章白安的語調輕快,根本不在乎藍小玉在想什麼,或者根本不關心她是不是會死去。
“噓,他快要回來了。”章白安抬頭看著天上的月光逐漸隱蔽,“血嬰蠱成的時候,他就要回來了,我等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章白安哭哭笑笑,跟個瘋子沒有兩樣。
藍小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背後的刺痛在章白安的懷裏沒有一點溫度和緩解。
當你麵對一個一心一意隻想殺你的人的時候,她的眼中沒有半分的雜念,甚至找不到丁點兒的恨意和仇妒,別說藍小玉腦中混沌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那個人,竟然還是自己的至親。
冷月下的陰雲隱約遮蔽,這山林間的呼嘯越發的強烈,突地,從暗中掠出一道黑影,直直就擊打在章白安製住藍小玉的手臂上。
“啪”的一下,章白安吃痛手一鬆就放開了藍小玉,藍小玉是震驚,卻不是傻,她見那女人手腕勁弛,也立馬退開兩步,腦中一陣暈眩就踉蹌著腳軟蝦一下普通摔進了草叢。
章白安捏住自己有些紅腫的手臂,那擊中自己的是一頂草帽!
那草帽飛旋如同一隻陀螺,沒有掉進雜草堆裏反而是順勢跟個溜溜球一樣又轉回了暗中,與此同時,又一條如練如繩的東西飛了出來,分明是被人丟擲出來的。
“黃曲?!”黃曲,是一種蛇,章白安看不清是什麼,卻聞得到蛇類的腥味,苗寨的蛇被喂了特殊的草或者蠱,她都能一一分辨。
黃曲這種蛇本身並沒有堵,但是寨裏通常拿它作為製蠱的媒介,所以,這東西毒起來,可比毒藥還能要人命。
所以章白安想也沒想,連退幾步就試圖閃躲開被蛇咬的下場,可這蛇輕躍速度極快,章白安右手輕佻,抓起一旁的瓦罐一拍。
瞬間一隻血嬰就跳了起來擋在了章白安麵前,黃曲半尺之內見物就咬,它“哧溜”一下在半空中就用身體使勁蜷住了那個半透明的小血嬰,也不知道哪來的可怕力氣,一勒,那血嬰的腦袋竟然當場就被勒了下來。
身首異處。
藍小玉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背後,真是一片血淋淋,她也看到了這草帽,心裏一跳,有安心也有擔心。
阿儺。
阿儺竟然追到了這裏,擔心的則是,他未必對付得了滿地的血嬰。
她還沒反應過來那血嬰慘烈的景象,手臂被一拖,那少年已經衝到了自己身邊,將她從草地裏拉起擋在身後——
就在幾天前,藍小玉擋在章白安的麵前,是為了對付阿儺;而今天,阿儺擋在藍小玉的麵前,卻是為了不讓她受到章白安的傷害。
這畫麵,竟一時讓藍小玉內心裏百感複雜,有憤懣有涼薄。
“差點被那夜貓子給騙了。”阿儺沒有回頭,話是對藍小玉說的。
章白安見藍小玉被阿儺所救,她瞪著這兩人的眼神就很是心有不甘,黃曲在草叢裏遊走直把她逼退了開去,阿儺這個苗寨派來盯著自己的家夥——那群老東西就真以為一個毛頭小子可以處置的了她章白安?
簡直是笑話。
她的指甲在瓦罐上擊打兩下,就好像在彈奏什麼奇怪的音符,沒人聽得懂,可血嬰聽得懂。
黃曲蜿蜒的身軀立馬就被幾隻血嬰團團圍住,嬰孩一擁而上呲牙裂嘴照著蛇的腦袋就啃了下去。
就像剛才黃曲殺血嬰一樣,現在,血嬰把黃曲五馬分屍、血肉撕裂。
阿儺一看到這景象,少說自己也嚇的半身白毛汗出來,章白安的本事他隻聽說從未見過,充其量就是長老師父們說的“出神入化”,這煉血嬰蠱就罷了,操控那麼多血嬰的本事是從哪來的?
他護著藍小玉不由眼角發緊:“對自己的女兒下這種毒手,也隻有你幹得出來,長老師父們說的沒有錯,當年,你丈夫的死,就是你造成的,你才是殺人凶手!”
此話一出,章白安整個臉就變色了,她的情緒變動,引的小血嬰們紛紛也怒目而視阿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