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向來拒絕在孫道陵麵前承認這是學藝不精的結果,這分明是她臨場應變機智過人嘛!
於是藍小玉反手把三清鈴倒過來拿墳土填滿,口中念念有詞:“振動法鈴,神鬼鹹欽,擲火萬裏,流鈴八衝。”再反過來壓在手心,掀開鈴鐺,手中是一賠黃土,她一吹氣,塵土盡飛,手心唯剩下個太極之形。
她要再次反客為主!
以手勢為符在五通鬼衝上前來時,側身躲開第一次蠻勁的衝擊,點指在臂,一把掐住那腐肉橫生的關節就劈了下去,就跟打印章似的,一劈一個太極印,灼熱通紅,就跟燒燙了的烙鐵一樣滿身都是,當然,藍小玉一個姑娘家本就體力有限,她轉身拔腿,後領就被那鬼怪抓住扯了回去,手中符印剛要劈去就被按住了手腕,五通鬼的力氣突然奇大,也是經過大半個晚上的惡鬥,這一人一鬼顯然都撐不住了,無不是拚著一口氣在胸臆間死撐。
它揪住藍小玉的衣領子,鬼爪陰森森就要割下她的脖子,突然觸碰到她鎖骨下的手猛如遭到雷擊般縮回,藍小玉“啪嗒”掉在地上,後背正磕在一塊石子上摔得全身都疼。
五通鬼因這一驚變反而哈哈大笑,那惡鬼笑起來的聲音簡直如同洪鍾聲響無比刺耳,它的眼珠子已經眯成了芝麻粒大小,卻死死盯著藍小玉的脖子,藍小玉下意識一摸才發現,自己那盞青銅燈落在了T恤衫外頭,而五通鬼,看的也正是它。
“聚魂……”它既不敢靠近又舍不得退去,不敢是因為她的五彩繩,不舍是因為青銅燈,它在藍小玉身邊走來走去像看個新奇,“想不到現在還有這樣的東西。”它湊上來對著藍小玉嗅來嗅去,眼眶大如牛眼銅鈴一樣的瞪過來,藍小玉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飛走一半,她頓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這家夥恐怕不會一下子殺死她,而是要一點點慢慢的折磨,或者,吞食。
因為它的嘴角開始流出口水,惡心極了的全流淌在藍小玉的T恤衫上。
果不其然,它不再去碰藍小玉的脖子,而是輕輕鬆鬆捏住她的手臂往後一折,就聽到“哢嚓”一聲,要死要死,肩膀肯定脫臼了!
藍小玉知道這家夥是要她跑不掉走不了,更耍不了那些道家的法器。
“我很多年沒有見到活著的了,它果然開出了一個好條件,想憑五彩繩保住這個小玩意?”它說著語意不明的話,藍小玉可沒那麼心情去分析它的意思。“也許我可以摘下你的頭顱,慢慢的品嚐,看來你也殺了不少小鬼,”它興趣大增,兩眼放光,眼珠子更是興奮的在眼眶裏直打轉,口水從裂開的嘴裏流出來,“吃了你,大可以聚我鬼體,為我所用,也算你這身為道人死得其所。”
阿西巴,她這輩子就聽說吃了唐曾肉能長生不老的,啥時候自己價值堪比玄奘法師了?!
什麼聚魂殺鬼,藍小玉頓時覺得鬼物的話都是難以溝通的,“你弄錯了弄錯了,我好幾天沒洗澡了,當然不能吃!”她現在也隻剩下毫無章法的鬼叫了。
五通鬼才剛踏出的一步居然連身下的土地都微微跟著一顫,周圍淩空的精光符陣突的有所閃爍,轉瞬即逝,像有什麼東西在夜霧中氤氳著輕塵悄然而裂,五通鬼的感官比藍小玉更甚,那堪比蛤蟆坑布滿的鬼手一把就捏住了藍小玉的肩膀,張開的血盆大口竟比她的腦袋還大,喉嚨食道裏的東西一覽無餘,藍小玉的臉“唰”的白如死屍,連心跳都仿佛凝固在當時,她嚇呆了,忘記了逃忘記了喊忘記了時間和周遭,睜著一雙眼都呆滯不動了。
但是本來要吞噬她的那個五通鬼突然猛烈一個顫抖,身體裏流淌出綠色濃稠的液體,沿著溝溝壑壑的皮膚,像小溪彙流一樣——穿透它身體的竟是供奉在壇爐中的那三支已經湮滅的香,隻一下就燒穿了三個窟窿洞,視線都可以穿透血淋淋的骨肉望過去,它因為這疼痛扭頭去看,後方的家夥端得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流風倜儻,月亮此時唯若隱若現,沒有明光的襯托,他那身冠冕堂皇的金紋繡圖就像是某種不能昭然的警告。
夜闕君。
五通鬼的眼神在夜闕君和藍小玉之間遊走片刻有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把抓起藍小玉勒在手臂上:“這個臭道士已經歸我了。”
夜闕君沒有說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那個樣子總微微透著些許危險和不快,顯然,他不喜歡這個惡鬼的用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