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劣麵包 燕麥片粥
熬蔬菜 喝白水和乳精
在天國 他們還唱詩祈禱什麼
瞎又如何
我還沒資格雙目失明
我有時暗自體驗和品嚐
沙塵暴 幾粒沙子在我兩隻眼睛裏
緊急聚會 要成為伯賽大的瞎子
耶酥會用唾沫醫治並醫囑
到西讓羅亞池子裏去洗
那天不小心醉酒弄傷了眼
荷馬 奧德修斯戰勝的獨眼巨人
另一隻眼睛長在哪裏
我的左眼正蒙在滲血的紗布裏
瞎子給瞎子領路必要一同
掉進坑裏 《聖經》上這麼說
經常走村串戶唱拉魂腔的瞎子夫妻
怎麼躲開路上隨處可見溝坎深壑的
我閉上眼睛爬一道山坡
我兩手空空想起西西弗斯
莫非你被苦刑弄瞎了 沒看見
那高處的深淵 也是一個巔峰
我也曾被人欺騙 愚弄
閉上眼睛罵自己瞎了狗眼
彌爾頓 當參孫被女人出賣
又被剪去頭發挖掉雙眼投入牢中
你是否預見到自己的晚年
幸免死刑 失明 痛風和大女兒的違拗
但丁將犯何種罪的人安排進了
漏鬥型地獄的第多少層 令其
耳目不存且永遠瑟縮發抖
我有意摸黑上樓時竭力回想
感到一步步往下走去 萬劫不複
古有瞎子摸象 今見盲人騎瞎馬
雨果太殘忍 幹脆將那奇醜無比的
敲鍾人弄瞎 艾絲美拉達美在哪裏
我哭過笑過瞎過啞過也成了你的笑麵人
我天生是詩人 就像那些天生的
瘸子瞎子或美男子一樣
這話是洛爾迦逃離大學排演戲劇
應對父親的責難脅迫時的決絕
我卻在無數個深藏玄機的時刻假寐
比如某人在酒桌上明示
如此這般你也可弄個官過過癮
抱怨一個女人多麼凶的著名瞎子鋼琴家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紐約黑人音樂的
經典舞台上 為大意如下的女聲唱詞伴奏
捷克 給我閃出去 別再回來
一塊紅布 一塊紅布也蒙住了我的眼
博爾赫斯 幾十年的失明
對阿根廷的國家圖書館
像一個 我想不出一個準確的比喻
你說肉鋪在街上炫耀著招牌像一個侮辱
循環往複的夢中我竟從沒看到過
劍 羅盤 老虎和多少遍的
哈姆雷特與堂吉訶德兄弟倆
你手拄一根中國竹杖撫摸漢碑時
一個中國青年的凝神屏息有你的心跳
對不起阿炳 把你放在最後有我的用意
命運太苦 不忍心讓你的痛苦更深更重
那被當作自己眼睛的二泉 如今
再也映不清晰窮愁潦倒者的麵容
還得說聲對不起 此刻莫名其妙
一個叫梅超風的女人竟然在我腦子裏
眼似黑穴 形如颶風 狂練九陰白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