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塵淡淡瞥他一眼,隻見風行低下了頭,猶豫道,“消息說,他們是為著凡塵島的落姑娘去的。”
百裏塵臉色微沉,“落凡現在怎樣了?”
“落姑娘受了重傷,不過性命無礙。”
“備馬!”百裏塵冷著臉吩咐道。
廳內,幾人看著百裏塵沉著一張臉突然離開,都有些詫異,幾乎所有目光,都落在風舟身上。
風舟無奈的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不過,能讓公子上心的事,應該是跟落姑娘有關係吧?當然,他不會把這個猜測告訴龍澤禹的。
夜色微涼,月光若水,山穀中,一片靜謐,偶爾,晚風攜著花香草香掃過鼻尖,沁人心脾。
子卿高燒不退,落凡擔憂不已,來回不停地替子卿敷冷毛巾。竹子在一旁的桌子邊坐著,無聊的挑著燈芯,偶爾,看一眼忙碌不斷的落凡,然後撇嘴:真是個笨女人,都看不出子卿是假裝的……雖然,他受傷是真,發熱亦是真,不過,都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嚴一幾人守在木棚外麵,麵色冷靜,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子卿的病況。
有陣陣馬蹄聲傳來,急速而焦慮不安。
嚴一等立刻站起來,拿著武器,警戒地盯著山穀入口。
幾乎淹沒在夜色中的兩個人,騎著馬,漸漸出現在月下,停在木棚前不遠處,下馬,急速而來。
嚴一見來人正是百裏塵,給同伴遞了個眼色,然後,大家又都坐下。
百裏塵一眼看到嚴一幾人,其中四人正是初遇緹諾那日出現在山洞裏的幾個黑衣人,原來是子卿和他的屬下救了落凡。
風行見到那四人,隻是訝異了一瞬,然後跟著百裏塵撩開布簾,一室燈火忽然映入眼簾。
他們看到,那個一身血跡的白衣女子在木桌和床榻間來回,極是擔憂小心體貼地給床榻上昏迷的男子更換毛巾,冷敷發熱的額頭。
她似乎是全神貫注地關心著子卿,絲毫沒注意到有兩個人在幾步開外看著她。
竹子聽到響動,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好看到麵色沉如水,眸光冷如電的百裏塵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兒,直直地盯著落凡的身影。
竹子看了看百裏塵,又看了看落凡,垂下眼眸,繼續無所事事地挑著燈芯,聽著油燈發出的劈劈啪啪的爆響。
百裏塵保持著掀開布簾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盯著落凡,漆黑的眸子如同暗夜,看不清其中的情緒,卻又似平靜海麵下的洶湧波濤,暗潮湧動,好像一眼望進去,就會被湮滅的萬劫不複。
風行悲哀而難過地低下頭,且不說這幾日公子對落姑娘很是冷淡,就說四年前,公子為了她,做了那麼多事,甚至放棄唾手可得的天下,而落姑娘,何曾像關心子卿這般體貼過公子?從來都是公子細心周到地照顧著她!
落凡拿下覆在子卿額頭上的毛巾,走到桌子旁,放進水盆裏,過了一遍涼水,稍稍擰幹,一邊說道,“竹子,再換一盆水來。”
“哦。”竹子似有氣無力的應道,然後就看著落凡轉身又走到床邊,替子卿冷敷,竟然,完全沒有看到就在三步以外的百裏塵……
竹子輕輕搖了搖頭,端起水盆,走到百裏塵麵前,微歎一口氣,側身而過。
百裏塵微微垂眸,似乎在心底輕歎一聲,收回手,布簾順勢而下,落凡的背影漸漸被布簾遮住,直到眼前,隻是一塊暗色的布簾。
月光柔若水,輕輕灑下,似給這個下午慘遭屠戮的山穀以寧靜祥和。
鼻尖,芳香的青草氣息和花香掩蓋了濃鬱的血腥味;耳畔,有微微清風拂過,有蟬蟲低聲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