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看他一眼,輕歎一聲,聲音同樣很輕,“是真是假,重要嗎?我母親當年的確是被父親的其他妾室毒害,差點喪命,所以,我父親才舍了所有,隨母親而去,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龍舒翰看著遠方,目光變得悠長而深遠,好半晌,才幽幽道,“若是江山,也舍得了嗎?”
“若是真愛,自然舍得,但前提是,這個女子,值不值得你舍棄所有。”落凡認真的說道。
君臨天下,卻沒有你伴在左右,不過是寂寞清寒;萬裏江山,哪有你的笑容重要;為你,紅塵,天下,我都可以舍棄——義父對義母如是說。
就算再等你二十年,我也甘願——義母對義父如是說。
龍舒翰歎了口氣,猶豫的問,“凡兒,你和皇叔,真的緣盡於此嗎?”
“不是緣盡於此,而是我們本來就無緣。”落凡輕輕笑著,如同開在路邊的小花,安靜,不張揚。
她將手伸到傘外,幾許如牛毛的雨絲飄落在她掌心上,癢癢的,涼涼的,伴隨著落凡淡淡的話語,“不過是一場錯誤的相遇而已。”
若是他沒有那麼多紅顏知己,若是見到姚夢潔時,他的眼中沒有驚豔,若是那天,他沒有攜她而去,也許,就不是現在這個狀況。
但,世事從不給“若”字發生的機會,從來,就沒有如果。
她接受他十六年前的背叛,接受他如今的離去,隻因,他們愛的不夠深,她,同樣愛的不深。
否則,便是一輩子沒有結果的苦苦守候,她也會固執的愛下去吧——龍舒翰看著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隻是低聲說,“凡兒,皇叔對你,是用了真心。”
季安荀走在他們後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身黑衣,淹沒在夜色之中,沒有人注意他。
他靜靜的走著,偶爾沉思,偶爾看幾眼身影單薄的女子,究竟她經曆過怎樣的滄桑,才會如此淡然的麵對這樣的變故,曾經的伴侶,一夜之間,成了他人的新郎,並且固執的守著那個誓言。
那麼纖弱的身子,卻是如此的堅韌,高傲。
初見她時,動心於她的微笑,再見她時,她的聰慧,她的冷靜,她的無懼讓他折服,但同時,知曉她和龍澤禹關係非同一般,那一刻,隻覺得心灰意冷。
他本就該是一個孤寂的人,從不對愛情兩字有所幻想;但那天,看龍澤禹棄她而去,她依舊淡然若水,生生的讓人心疼,他又心動了;今日,聽她如此一番誓言,心內的某些情愫,蠢蠢欲動。
也許,真是天意如此。
“五弟,還沒有查到落凡的任何底細嗎?”禦書房內,皇上淡淡的問道。
龍澤禹搖頭,一臉苦相,“皇兄,你這次害慘我了。”
他也覺得納悶,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竟然查不出她的任何事情,就好像,憑空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人一般。
“怎麼說?”皇上故作不知。
“凡兒她不肯嫁我。”龍澤禹言簡意賅,一想到落凡如千年寒冰一樣的堅決,他就覺得,自己離她越來越遠了。
皇上哈哈笑道,將某些情緒藏在眼眸深處,“既然都查不出她的底細,誰又知道她所謂的誓言究竟是真是假,朕說是真的,便是真的,朕說是假的,便是假的,你還擔心什麼?隻要那件事辦妥了,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龍澤禹歎氣,以落凡的性格,就算皇兄下了聖旨,隻怕她也不會妥協,反而會很抵觸。
看來,讓她徹底愛上自己,才是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