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晴,萬物修飾一新,園中的牡丹玉淚點點,更顯芳鮮,惹人愛憐。

“夫人,您看今年的牡丹開的甚是繁盛呢。”一身湖藍色的長裙將姑娘窈窕的身段修飾的頗得佳處,兩顆淺淺梨渦煞是甜美,一雙湖水般清澈平靜的眸子眨巴著看著身旁的美婦,纖纖柔荑拿過丫頭手裏的素白披風披在了夫人身上,“暮春時節,雖是不免豔陽高照,可這雨後初晴濕氣也是甚重,夫人還是保管好身子要緊。”

“就你一張巧舌如簧”夫人點了點玉湖的額頭,嘴角上揚,秀眉微微皺著卻還是情願的將披風披上,可見那一番話極是受用。

“玉湖你看,這牡丹還是小禪出生的那年我親手栽下的,一晃也有八年之久了,如今長勢是日漸繁盛,年年開花,清香悠然,高貴如仙。”夫人低眸看著滿園盛放的牡丹,話語悠悠。

“夫人說的極是,百花作態萬千不及牡丹獨放,尤其那白牡丹,似冰、弱銀卻又宛若白玉,花香馥鬱,真沁人心脾呢。”玉湖指著不遠處的一片不牡丹,讚不絕口。

夫人點頭連連,心情大好,忽然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想要逗她一逗,“玉湖你在我身邊也有多年了吧?”夫人牽過玉湖的手,看著那雙早已在不知何時就已經變得獻唱白皙的玉手,回憶中這孩子的手還是一雙紅腫的稚童的小手,曾經一雙烏黑的隨時都露著怯怯的眼神的眼睛如今如湖水般清澈平靜。“看來,時間真是一位上好的畫工啊,把玉湖雕飾的如此靜秀,如此佳人隻陪在我這老婆子身邊恐怕要遭天譴哦。”

玉湖看著夫人瀲灩的溫柔的眼神,心裏忽然覺得暖暖的。一張水潤的薄唇一張一合:“夫人又在那我尋開心,玉湖自打六歲到您身邊,到如今已經有十年了,雖不是親生父母,或以主仆相稱,可您待我卻是極好的。玉湖不想嫁人作他人婦,隻求日日能陪在夫人身邊平淡度日。”玉湖說著,眼中閃動著晶瑩的淚光,“再說了,您哪裏是老婆子了,這麼說不是要玉湖折壽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夫人幽幽的吐出《詩經》上的一句詩,美眸含笑,伸手摘下一朵看的極好的牡丹花,順手插在玉湖的頭上,“有花堪折直須折,這繁花似錦,若是空空隨了流年隕落了去,怕是傷了這滿園的春色啊。”

玉湖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解的看著夫人,“夫人?”

夫人笑而不答,搖搖頭,轉身往園外走去。“今日家宴,據說士廉還宴請了唐國公一家來,你速速帶人去流雲齋把小禪和無忌帶回房間梳洗打扮一番,一個整天隻會讀書練武一個每天吃泥玩土,沒一個讓我省心的。”即使這般說辭,夫人還是露出一臉幸福的笑意。

玉湖掩麵輕笑,想起夫人口中那個整日隻會吃泥玩土的小姐真是有趣的緊呢。

玉湖帶著幾名小丫頭穿過道道雕花回廊,於柳蔭掩映的拱門後現出一座幽謐靜雅的小院,房屋清一色的青磚瓦房,雖不至富麗堂皇,確是清雅的恰到好處,屋外蘭花蔥翠,此時正值花期,一簇簇的藍紫色的花瓣散發著淡淡清香,沁人心肺的很,一行人走到小院裏皆是連呼吸都覺得是一件美事。

“吱~”還沒待玉湖等人進屋,房門邊兀自先行開了。走出一位錦帶束發的偏偏美少年,朗目疏眉,明眸皓齒,“玉湖姑姑!”少年開口,一雙眸子漆黑如墨,正瞧著玉湖。

玉湖微微欠身,行了個禮,“無忌少爺今日這麼早就讀完書了嗎?”眼前那少年便是長孫無忌,他日流芳萬古的大唐開國功臣。

“學無止境,不過日舅舅今日安排了家宴,讓我早早過去前廳,適才讀完了西漢大史學家司馬遷的《史記》方出了流雲齋,正巧了姑姑就到了。”長孫無忌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一雙眸子柔中帶剛。

“正是的,話說隻有少爺才能讀得了那枯燥乏味的書目。適才夫人叫我帶著丫頭們給無忌少爺和小姐做梳洗打扮。”玉湖笑著回道,眉眼顧盼生輝。

長孫無忌點點頭,繼而又說道:“怕是要勞煩姑姑去把禪兒尋回了去,此刻早不知混遊到何處去了。”

玉湖一聽此言,苦了一張桃花麵。吩咐道:“你們兩個先隨著無忌少爺回房梳洗一番,換套衣服,你們兩個隨我去尋小姐。”說罷,玉湖便雷厲風行地帶著人離開。長孫無忌微皺著眉頭,想起那個聰慧不輸男兒的妹妹,搖搖頭,嘴角帶著似有還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