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九寶這裏,白吃白喝白住,昨晚還白入了一回洞房,現在又有這麼貴重的東西送過來,這算什麼?我成了什麼?小白臉?小相公?窩囊廢?在這社會上,我算是個什麼?有什麼地方值得九寶這樣的美女送完東西又送人?她圖的是什麼?這手機若是拿了,我還是個男人嗎?我還是個能走能撂的大活人嗎?我喜歡這個小屋,九寶更讓我著迷,可這一切若是讓我沒了尊嚴,讓我乞活在這裏,不用九寶看不起我,我自己就能把自己鄙視死。
原來我錯了,愛,不是單行軌,它需要有另外一條金錢與事業的軌道與之平等支撐前進,而這條軌道正是我沒有的,沒有了這條軌道,愛情這輛火車是寸步難行的,我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九寶即便是吃錯了藥愛上了我,也終會有一天藥勁過去,開始正視眼下的生活,到了那一天,也就是我被掃地出門之日。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秋風起時,便是我這畫扇丟掉之日,我他嗎的竟然還腆著個臉光著個腚在這屋裏屋外亂轉?
“不了,不打了,我想起來了,今天店裏有事,我必需得去。”
我離座進屋去找衣服。
“不是不去了嗎?怎麼?你不喜歡?”
“嗬嗬,大姐我敢不喜歡,可我這身份拿這手機出去,誰看誰說我是個大屁手。”
我極力掩飾著自己表情的不自然,衝九寶微笑著,心裏的苦澀卻又厚重了幾分。
“熊樣,你不喜歡我可拿著退回去了。”
“退吧,我拿這手機都不敢出門,嘿嘿。”
我穿好了鞋,捧起九寶的臉,在額頭上輕輕一吻,這輕描淡寫的一吻,我凝聚起了我一生的感情,因為,我不知道我今晚還會不會回來。
我洗一洗還是處男,九寶也不是處女,就當是那傳說中的,天明後各奔東西吧!愛,因為有了這一夜,足以讓我珍藏回味一生了。
這一吻,讓九寶笑得如春花般燦爛,一臉的幸福滿足,這丫頭怎麼突然這麼沒心沒肺了,我轉頭下樓,再不走,就會讓這丫頭看見,此時,正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雨下了一夜,現在還在下,隻是沒有了雷聲,我匆匆出門忘了拿傘,抬頭看了看天,一咬牙鑽進了雨裏,雨水很涼,象此時我的心一樣涼,公汽站台上空無一人,這種天氣裏,能趕上車的都走了,趕不上的或打車或步行,鑽山打洞各盡其能,誰肯站在這淒風苦雨中傻等那從裏到外都已是水濕淋淋的大客?
沒想到,九寶急匆匆追出樓來,一身睡衣,光著胳膊光著腿光著腳,隻穿了一雙拖鞋,手上拿著那把傘,張望中發現了正站在站牌下的我,於是,兩道目光在這冷嗖嗖的秋雨中相遇,於是,從此後,我終生不敢再獨自走進雨裏,於是,在以後沒有了九寶的歲月裏,我從沒來過這裏,我不敢來到這裏,就是坐車路過也不敢看上這裏一眼,不敢,真的是不敢,我試過,僅僅一眼就心不再是心我不再是我,這一抹溫情與嗬護是我二十二年蒼白感情中最濃重最痛徹心肺的痕跡,也許是酒後也許是午夜夢醒,我才敢揭開這一天這一刻這樣一場秋雨來撫暖我這顆塵世奔波中漸漸麻木漸漸不知心為何物的心,我才會想起這個世界上曾經有個女孩這般心疼在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