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賈仁祿一家除曹靜、賈睿等留下來紮根大漢艱苦奮鬥之外全都收拾齊整。曹靜原本也想跟著賈仁祿出去瘋,隻不過賈仁祿和眾姐妹一致勸她留下來照顧孩子,她一來口才不濟,說他們不過;二來也是真離不開這些孩子,無奈之下隻好依從。
賈仁祿替人擦了小二十年的屁股,整日裏生活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中,這頭也不知大了多少圈了。他對這樣的生活早已十分的厭倦,這次他助劉備撥亂反正,開出的條件就是事成之後讓他乞骸骨,自由活動,劉備也就是衝他提出的這個條件才毫無保留的相信了他。一個有能力造反的人在為統治者粉碎這麼大的陰謀之後,不要金,不要銀,不要美人,不要高官,隻要統治者讓自己提前退休。這樣的人要不信,估計沒人可以信得過了。既便賈仁祿和假扮孫尚香的宮女赤身露體共處一室,劉備也隻是懷疑他流氓成性,生活作風很有問題,卻一點也沒有懷疑他要造反。薛珝受劉皇後指使卻在那時狠狠的咬了賈仁祿一口,她本想把賈仁祿一口咬死,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劉備正是通過這點對她產生了懷疑。現在陰謀粉碎了,劉備雖然舍不得,但出於種種考慮,最終同意履行諾言。
賈仁祿總算是自由了,他早就對這頭幾年的行程做了詳盡的安排,什麼黃河長江源頭,什麼巍巍昆侖,什麼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什麼古羅馬的競技場,那都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下的。特別是羅馬的競技場,這會去估計還能看到,要是再過上一段,碰上什麼匈奴騎兵闖歐洲,估計想看也看不成了。賈仁祿那天對依娜所說並不是天方夜譚,北匈奴人為生活所迫,最終鋌而走險,遠征歐洲。這次遠征其實就是狗急跳牆的無奈之舉,可結果卻出乎意料,除了給匈奴人帶來八十餘載的短暫輝煌之外,更給整個歐洲的曆史帶來劃時代的意義。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將整個地中海作為內湖的羅馬帝國這時候已是日薄西山,虎落平陽,在匈奴人、哥特人入侵,高盧人反叛,內部爭權奪利,奴隸起義等內憂外患的作用下,徹底分裂成東西兩個帝國,西羅馬帝國在風雨飄搖中沒走多遠就滅亡了。拜占庭帝國雖然掛著個羊頭,繼續苟延殘喘,但首都已不是羅馬而是君士坦丁堡,公元十五世紀,同樣有著輝煌曆史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破君士坦丁堡,將其改名為伊斯坦布爾,並遷都於此,延續幾盡兩千年的羅馬帝國最終劃上了句號。正因為拜占庭帝國比西羅馬帝國晚滅亡了千餘年,君士坦丁堡裏的羅馬風格建築在東羅馬帝國統治時期被很好的保存了下來,可是羅馬競技場就沒那麼幸運了。征服西羅馬的是被羅馬人稱為蠻族的民族,這些民族原先幾乎都不生活在羅馬帝國範圍內,生活水平也十分落後,大多還處在原始社會末期,他們之所以會跑到羅馬人的土地上來搶飯吃,其實就是給匈奴人鬧得。匈奴人別看被漢人鮮卑人打的到處跑,可一到了歐洲,隻一仗就滅了由日耳曼人建立的東哥特。當時歐洲這些未開化民族的戰法大多抄襲羅馬,十分老實,打仗前先約好時間地點,擺成方陣,遠用標槍,近用短劍白刃。這樣土老冒似的打法,如何是或分或合,來去如風,遠用箭射,近用刀砍的匈奴鐵騎的對手,當真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周邊的民族被匈奴人殺的殺,抓得抓,混不下去了,紛紛背井離鄉,向東遷徒。匈奴人做夢也沒想到,被他們整得活不下去的蠻族紛紛在羅馬境內找到落腳點,這些蠻族打不過匈奴人,卻比羅馬人強太多,一下就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西羅馬的滅亡、歐洲奴隸製結束,封建製崛起,神權至上的黑暗中世紀的來臨可以說都是北匈奴人間接促成的。從製度上來說,歐洲從奴隸製過渡到封建製是大大進步,可從經濟文化上來說,卻是硬生生的向後退了一大步,歐洲從此進入黑暗落後的中世紀,直到文藝複興噩夢才算是告一段落。被匈奴人趕到羅馬境內的這些蠻族隻是在軍事上比羅馬人強大,其他無論政治、經濟、還是文化,都落後的很。他們甚至連施肥都不懂,收割完莊稼就將原來的土地拋荒,再去耕種其他的土地,因此他們便和蝗蟲一樣不停的向外擴張,蠶食周圍土地。再有蠻族不需要城市,他們攻進西羅馬帝國的城市後,就拆毀教堂、宮殿和劇場,取下這些建築用的石塊,去造房子和做防禦工事。他們不懂交通的作用,把連接帝國的良好道路破壞掉。羅馬人引以為傲的競技場,也就是在那場浩劫中變成殘缺不全,破爛不堪的。因此被蠻族進攻過的地方,商業幾乎停頓,熱鬧的港口變成荒涼的漁村,學校趨向衰落,識字的人越來越少。到公元六七世紀,中國進入盛唐時期,經濟文化空前繁榮,首都長安人口百萬,而西方則愚昧落後,能正確說寫拉丁文的人幾乎成了稀有動物,而且放眼整個歐洲很難找到一個十萬人口的都市,居民生存空間十分狹小,以至火災瘟疫一起往往全城死光光。就這樣在進入中世紀後,西歐在愚昧無知的黑暗中沉淪了好幾個世紀,人們隻能從宏偉建築物的廢墟和殘存的羅馬供水道中,去推想古典文化的偉大。賈仁祿動了去參加羅馬帝國的念頭,倒還真算得上一個很好的決定,這要去就得趕緊去,不然去遲了,估計真的就欣賞不到它最輝煌的一麵了。
這些地方不但遠還十分危險,自然不適合小孩子去,賈仁祿再三權衡,最終決定將幾個小鬼留在這裏,由曹靜撫養。當然這其實也是給劉備一個信號,老子留下人質了,你不必疑心老子叛投他國,來給你添亂了。劉備擔心的就是賈仁祿一個人,至於他的兒子倒不如何擔心,當然也就不會虧待他,以致賈睿還不到十歲就已經混上了定國公,食邑東平兩萬四千戶,成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地主。
一行人與曹靜,小賈睿等人灑淚而別,出了直城門,向西而行。行出數裏,遙見酒幌高挑,賈仁祿正有些口渴,見到酒幌,大喜,策馬奔上。
但見店前空地上搭了一間涼棚,棚內疏疏擺著幾張草席,幾張長案。其時早飯剛過,午飯未到,店裏客人不多,隻有靠著角落的一張長條案後坐著兩男一女,三人都低著頭,享用麵前的美食。飯館裏有人吃飯,再正常不過,賈仁祿也沒在意,眼光隨便一掃,便在他們對麵坐了下來,大聲叫喚,讓掌櫃趕緊沏茶。
隻聽一蒼老的聲音說道:“仁祿,別來無恙。”
賈仁祿怔了一怔,笑道:“老家夥,你還沒死啊!”說著抬起頭來,兩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左手邊坐的是曹操,右手邊坐的是曹丕,坐在曹丕邊上的是一個漂亮女子,雖然不識,確也猜出是曹丕的夫人郭氏。
曹丕顯然還在為鄴城淪陷之事生氣,道:“哼,你還沒死,我們怎能便死?”
賈仁祿笑道:“怎麼,找老子報仇來了?”
祝融、孫尚香感覺到緊張的氣氛,刷地一聲,拔出了長劍。孫尚香原本是打算去蔡琰莊上隱居,可是聽賈仁祿說起有羅馬帝國的一些趣事,她不知道賈仁祿口中所述,亂七八糟,荒誕的多,真實的少。心癢難耐,便死皮賴臉的求賈仁祿帶她一道前去。好男不和女鬥,何況當真要鬥也鬥不過,賈仁祿被她吵的煩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下來。當然這些都是他怕幾位夫人暴動裝出來的,其實他心裏不知有多想和孫尚香一塊旅行,隻不過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賈仁祿叫道:“兀那婆娘,怎麼動不動就拔刀子,還不快收起來。”問曹操道:“令郎不是被火燒死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
曹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恨不得現在就放一把火,將你活活燒死!”
賈仁祿道:“有本事就來,老子隨明恭候大駕。”
曹操笑道:“那天他們兩個是打算自焚,虧得我及時出現,這才救了他們倆的性命。”
賈仁祿道:“你老人家打算做什麼?”
曹操道:“剛開始我怎麼也不死心,打算聯絡原來那幫老弟兄,再幹一番大事業。可我沿途所見,江山在孔明、元常等人的治理下井井有條,老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這不正是我想要的麼?現在我若是登高一呼,憑我的威望,自然可以據有一片江山,和劉備一決雌雄,可好容易安定下來的江山又將四分五裂,老百姓可是要恨我一輩子的,得民心方能得天下,不得民心,這事如何能成。想到這裏,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近幾年,我一直和丕兒四處閑逛,縱覽大山大水,生活倒也逍遙自在。你也知道我犯有頭風,這頭每天自少有一個時辰,如萬針攢刺,痛不可當,不論服食何種靈丹妙藥,都是沒半點效驗。奇怪的是,自從我放開包袱,縱情山水以來,這頭就再也沒有疼過了,整個人也輕鬆不少,像是年輕了好多歲,哈哈!”
貂嬋道:“都是累得,仁祿打戰的時候,也時常喊頭痛,吃什麼藥也不管用。”
曹操歎了口氣道:“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在道上聽說你出了亂子,擔心靜兒遇到危險,便趕了過來,沒想到恰好在這裏遇上你。靜兒呢,她去哪了,怎麼沒看見她?”
賈仁祿道:“她留在城裏照顧孩子,沒跟老子出來。”
曹操道:“你似乎要出遠門,這是要去哪?”
賈仁祿道:“羅馬!”
曹操一怔,道:“羅馬?那是什麼地方?”
賈仁祿道:“好地方,你去了,保管你這輩子都不想回來了。”
曹操道:“哦,離此間多遠?等我看了靜兒就去看看。”
賈仁祿道:“保守估計怎麼也有個幾萬裏吧。”
曹丕叫道:“我的媽啊,幾萬裏,那不是到了天邊嗎?”
賈仁祿笑道:“差不多了。”
曹操道:“實在太遠了,我要是去了,可真就回不來了。”
賈仁祿道:“也是,你的幾位夫人都在老子那,這事你可知道?”
曹操大吃一驚,道:“有這事?我還道她們都死了。”
賈仁祿道:“除幾個失蹤之外,大多數都在老子家裏,你也老大不小了,幹脆就在老子府裏陪著美人種種花,釣釣魚,別再瞎折騰了。”
曹操道:“嗯,你還別說,還真是一個好主意。不過,我放心不下植兒,打算什麼時間去一趟樂浪。”
賈仁祿抬頭看了看天,道:“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都該趕路了,這就告辭。”
兩撥人一東一西,分道揚鑣。
跟著曹操一塊進城的,還有一個信使,那人急匆匆的來到未央宮,將西涼呈來的報捷表章呈進宮裏。
內侍急匆匆的趕到宣室殿,叫道:“大喜,大喜!”
劉備笑道:“瞧你高興的,什麼事?”
內侍道:“馬超、張嶷、向寵三位將軍率軍突襲西平、隴西,生擒鼓羕及一幹亂上作亂之徒,西涼之亂還沒發生即被扼殺,馬都督已對人犯進行審訊,俱已供認不諱。表章上還說不日便將這一幹叛逆押解進京,交由皇上發落。”
劉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對了,劉封之母彩英呢?”
內侍道:“她在大軍突入隴西王宮時服毒自盡了。”
劉備歎了口氣,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數日後,一隊人馬押著十幾輛囚車進了長安,最前麵一輛囚車中坐的是一個白發老者,正是彭羕,後麵幾輛囚車裏裝的便是這次參與叛亂的首惡,至於他們的家小也都下獄,隻因京裏官老爺審問時用不著,沒有提來而已。
彭羕坐在囚車裏,舉目四望,但見周圍百姓排成兩條長龍,衝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當然柿子皮,臭雞蛋這些禮物一樣也不會少,不多時就把他身上裝飾得星羅其布,煞是好看。彭羕臉色好像茄子皮,恨不得當時就找一條地縫鑽了進去,驀地裏他的眼光定格在人群中一個中年書生的身上,大叫道:“孝直,救我!孝直,救我!”那人正是法正。
囚車旁一兵士惱了,伸腿在車上踢了一腳,道:“叫什麼叫,有力氣到刑場上去號吧。”
彭羕不理他,繼續大叫:“孝直,救我!”
法正歎了口氣,鑽進了人群,消失不見了。彭羕不死心,依舊大叫不休,直到眾兵拔刀恫嚇為止。
宣室殿,劉備正與諸葛亮等人商議如何處置造反一幹人犯,劉備看著文書上彭羕的名字,出神良久,方道:“算日子彭羕應該已進城了,該如何處置?”
諸葛亮道:“彭羕雖是狂士,卻頗有才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人斷不可留。”
劉備緩緩點了點頭,道:“當年要是沒有他,我們也不可能順利的打下益州。這人雖然……”
內侍來報:“法正在宮門外候見。”
劉備笑道:“孝直與彭羕相善,一準是來求情的。宣!”
諸葛亮道:“且慢。”
劉備道:“怎麼了?”
諸葛亮告了聲罪,走到劉備跟前,悄悄說了幾句話,劉備點點頭,對那內侍道:“你去和孝直說朕正在與妃嬪燕私,讓他明天再來。”
那內侍道:“是。”退了下去。
劉備道:“彭羕雖然狂妄,但功勞還是有的。這樣吧,給他留個全屍,賜死獄中,對外就說他畏罪自盡。他的家小都放出來,好生照管,按月給與祿米。”
諸葛亮道:“皇上仁德,古今罕有,臣遵旨。”
劉備望著窗外,長長的歎了口氣。
法正聽了內侍所說,抬頭看了看天,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府。回到府中,他跟誰也不說話,直入書房,屏退左右,把門關了起來。
次日法正托家人到未央宮告假,說自己夜裏著涼,一病不起,權且告假數日,調養身體。劉備隻當他在鬧情緒,也沒太在意,隻是差太醫前去診治,自己卻沒去看。哪知過了半月,太醫來報,說法正病勢日漸沉重,劉備這才慌了,親自探視,指問疾苦。
冬去春來,忽忽數月過去,這天劉備正在院中打拳,內侍急匆匆的趕來,道:“不好,不好了。”
劉備取過宮女遞上的毛巾擦擦汗,笑道:“看把你急得,出什麼事了。”
內侍道:“法正家人來報,法正去逝了。”
劉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一晃,暈了過去。內侍忙上前相攙,按壓他的人中。劉備醒轉,泣道:“孝直,朕方欲與你共成大業,奈何舍朕而去?”放聲號啕,不久便又哭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