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紛繁,世事紛擾,誰又能獨善其身?可縱然可以,我也要越過萬水千山來與你相聚,僅為了這人間煙火中還存留著的一絲溫暖,為了這一次的相依。
白豐國,白沐帝二十三年。霧雨時節,兆城,煙柳山莊。
微風細雨拂麵,便是不打傘也是好的,隻因這是兆城獨有的溫潤多情。最愛行走在城中幽靜的青石板橋上,雨中行人很少也沒有人願意出聲打擾此刻的美好,溫婉沉靜如同兆城的女子們。
兆城城郊,遠方若隱若現的莊園於霧靄中露出了朦朧綽約之美似冰山的一角,正如人們對煙柳山莊的了解。煙柳山莊因其掌握了白豐國絕大多數的商品貿易並且大多通向海外別國,又是白豐國前往雲中、碧落之國的交通要塞從而聞名天下。
有說煙柳山莊懸浮於空中,亭台歌榭錯落有致,精美壯觀中又不乏山間的清明純淨之感。真乃人間仙境也;有說其握有的資產富可敵國就是國庫也隻能望其項背;有說煙柳山莊掩有機關城藏著驚天秘密……
不過乃一些市井閑談罷了,茶坊談笑間一帶而過,誰辨真假呢?每個人都過著自己的日子,有誰不是為了明天的生活而忙碌呢?而明天注定是與閑談無關的柴米油鹽平常事,所以沒有人真正在意,一切都是那麼平靜,如初般美好。
傳聞中的山莊裏。
“木煙小丫頭,竹丫頭呢?”
“哎呀,什麼,蕭爺爺?小姐肯定在莊裏的某個地方玩兒著呢,廚房裏我還煮著竹葉鱖魚湯得去瞧瞧。”
“哎、哎,丫頭,等著我老頭子,那是我最愛喝的湯。”
簡單的對話背後,兩人卻有同樣的隱憂:小姐可千萬別誤入了機關陣才好。
此時兆城城中的一間茶樓裏。
古典簡樸的房間裏,木桌上放著一個青瓷茶壺,桌上兩杯茶水從拂曉到現在的傍晚時分依舊是滿滿的,未曾動過,隻是不複當初的熱騰和清香。一位衣著墨色長衫的高挑男子手握劍柄,汗水已細密地浸入將其擦得鋥亮,隻是主人依舊麵色凝重地望著窗外他離開的方向。憑他的武功如今能傷得了他的人是少之又少,可據說莊內迷障彌漫又有重重機關,多少頂尖的高手都是有去無回屍骨無存……一定不會的,他不同,他還有他過人的智謀。
而傳說撲朔迷離的山莊實則處於集天下之名草奇藥和珍貴林木於一身的崇山峻嶺中,是一個十分幽美大氣的莊園。此時,山林上空聚集著大片大片的烏雲,陰沉沉的天快要下雨了。
在離莊園很偏遠的一處密林裏一處地方依稀可見有一個小女孩兩手外撐坐在一大石頭上。離莊園很遠,但市之奇偉瑰怪常在於險遠,此處亦是別有洞天。那個小女孩坐在大石頭上休憩,遠觀已是一幅美景:一襲淡綠水墨裙在這青山之中更顯幽雅素淨,她的一雙小腳伸在麵前那一條不大也不小的清可見底的河流裏,不時地還撥弄出水花來。林中美景,山澗鳥鳴,少女柔柔地彎了彎嘴角,略顯稚氣的臉上卻有著一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一種從容和篤定。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卻已顯出了天人之姿的容貌,那種氣質也不禁令人感到舒服和愜意。
在離小女孩所坐的大石頭不遠的地方,一掛瀑布直瀉而下,灑落點點涼意。碧波清潭,空中有竹葉的香氣,混合著田園泥土特有的清新和厚重感,任是誰來到這裏均會覺得自己如受過了洗禮一般。而生活在此的人必定也是不染纖塵隨性自然吧。流連於此山水美景的少女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曾被千叮嚀萬囑咐過的不可進入的機關禁地,然而又有誰會想到如此美的地方竟會是和腥風血雨有關呢?
這時,小河一岸山坡處傳來了樹枝被猛烈折斷混合著石塊滾落的聲音。好奇的少女本以為是“雨中山果落”之類的意境,便走過去看看,卻不曾想如此煞風景。原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倒落在地暈死了過去。少女很少出莊見過的人也是屈指可數,這讓年幼的她被好奇心驅逐著走近仔細瞧瞧,忽略了“渾身是血”的慘象。走近後蹲下,少女輕歎一聲:原來這世上竟還有比哥哥長得更好看的人呢,雖然她統共熟識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但哥哥的確是一個極為好看的人,自己和哥哥一起上學堂也瞧過一些好看的人,但那些人就算再好看的也及不上哥哥的啊,但這個人……看了一會兒少女才驚覺少年月白色的長袍布滿了血漬,身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應該是被細小的暗器擦傷的因為傷口並不深。少女知道小河邊上就有些可治一些輕傷用於外敷的草藥,便離開去采集藥草。
回來的時候少女還不忘找來一大片荷葉盛了水給少年喝,接著少女又扯了些裙袍為少年敷藥包紮傷口。還是花了約摸半個時辰,少女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想著應該快醒過來了。望著臉上失了血色的少年,陷入如此狼狽的境地,但是少女還是感覺到了少年身上透露出來的清冷的氣場,就連昏迷也未放鬆警惕,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哪。正想著,一對墨黑如辰的眸子已在深深地望著她,似是要把她給吸進去一般,這也令少女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