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緋衣逝彩(2 / 3)

安靜的書房內彌漫著淡淡的墨香,清幽的環境,整齊的書卷與案架,儼然一個貴族公子的寢房。與外頭火光衝天笑聲豪邁的情景一比,簡直是另一個世界。

“公子,這是二郎寨當家今日送來的酒——”司義卿將上好的女兒紅放在角落,轉頭整理案架上翻亂的書。

一身雪色衣衫的少年靜靜的坐在案邊,手中拿著書卷已經看了很久,正覺嘴中沒滋味兒,饞的很。於是拿過酒壇子,開了封,倒滿一杯。

“等一下!”司義卿眼疾手快的攔住一臉茫然又無辜的司夜南,無奈的歎了口氣。取出銀針試了試,確定無毒才敢讓他喝。

唉!他真是不得不佩服他家公子,被人毒了七、八次,還是不懂什麼叫小心謹慎……

“公子!”彩依砰的踹開屋門,手裏捧著羊腿兒,一陣風似的衝過來:“噥,剛烤的,還燙著呢,趕緊吃——”

“好——”司夜南嫵媚的眼中倏然光彩,輕放下手裏的酒碗,接過香噴噴的羊腿兒,欣喜的像個孩子。

“等一下!”司義卿再次眼疾手快的攔住他,再次取出銀針試了試,這才重新放回他手裏。

“切,難不成還怕我毒死公子?!”彩依不服氣的斜眼瞪著司義卿。

“哪裏——”司義卿好笑的拍了拍她腦袋:“不是怕你,但總怕會有其他歹心之人,小心為上——”他真的是被嚇怕了。司夜南中過的毒五花八門不計其數,幸好他命大,險險的才能活到今日。

“……”彩依垂眼不再說話,看著司夜南秀氣的一口一口吃著羊腿,看的有些癡了。

她無法對這個男子心存不善殺念,即便她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目的而混到這些人中間,她卻絕對無法想象自己會害死他,絕對不會……

嬰兒的啼哭驀然打斷了彩依心中的思緒。司夜南微蹙眉,趕緊放下手中的羊腿,仔細洗淨雙手,這才手腳笨拙的抱起搖床中的小嬰兒,照著彩依教他的法子,溫柔耐心的哄著嬰孩。

司義卿雙眸黯然,與賀彩依相視一眼,兩人皆在心中微微歎息。

孩子的母親差點將他殺了,那條猙獰的疤痕此刻還躺在司夜南胸口,他卻似乎忘記了,毫無芥蒂,毫無提防……

聽說當初那女子並沒有即可求死,被囚禁在密室中,懷胎十月生下了深深後才毅然決然的自我了斷。或許……她也舍不下腹中的骨肉——屬於她和司夜南的骨肉吧……

“想什麼?”司義卿輕推了推發呆的賀彩依,笑著指了指另一邊的男人與娃娃:“我看公子快招架不住了,你趕緊幫幫他——”

“噗哧——”彩依笑著站起來,從慌張無措滿臉無辜的司夜南懷中將一直踢腿哭嚎的娃娃抱過來,指了指他懷中濕答答的那片衣衫:“孩子尿完了難受,你得幫她換尿布,怎麼能這麼傻抱著不動——”

“好——”司夜南受教的點點頭,心中記下了。

“公子——”彩依麻利兒的替小娃娃換了尿布,忽然頓了一下,神色嚴肅的轉頭盯著司夜南,盯了很久很久,幽幽的開口:“我也替你生個娃娃,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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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歲末下了場大雪,一片皚皚,將越水山攏在清冷的蒼白之中。

蒼白的雪色伴著一室沉寂。寂靜的屋中隻有低低的咒罵聲劃過空氣,伴著一張張憤恨甚至不敢置信的怒容。

司義卿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但決絕的狠心下卻掩不去那萬般的掙紮。

彩依竟然也跟那些女人一樣是來害他們公子的……

“是不是?”冷清的聲音打破一室寂寥,像窗外雪色一般蒼白。司夜南神色如三尺冰寒之水,早已沒了平日的笑意,一瞬不瞬的盯著賀彩依。

他可以不理會別人的言語,甚至可以不理會手中的鐵證如山,他隻希望能從彩依口中親耳聽到一聲堅決的否定,就像她平時跳著腳叫屈喊冤那樣……

“……”得到的是一片沉默的回複。司夜南慢慢閉眼。屋中響起一陣動靜,幾個人悄無聲息的將彩依帶回密室囚禁。

“不要傷了她,她腹中有孩子——”

“是——”一群人麵色平靜,怒火在心中燒起卻燒不走他們的理智。因為他們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場麵,看多了這樣的事實。如何行事,如何善後,他們一清二楚。

彩依倔強的緊咬著唇,一聲不響,被人押進密室。這裏曾經住著另一個絕望的女人,腹中懷著自己想殺之人的孩子……

哼,沒什麼了不起!死就死吧!

是的,她早已做了打算。她無法割舍對司夜南的感情,無法狠下心腸殺了他,同樣的,她更不可能倒戈相向背叛朝廷。她早已走到了不能回頭的地步。與其回朝領死,她寧可像深深的娘一樣,為他留下一點血脈,屬於他們兩人的血脈,然後再以死向朝廷謝罪了卻心中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