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咽了咽唾沫,洛洛費了許久的力氣才能張開口。清脆的聲音帶著掩不去的顫抖,瑟瑟的響起:“遺詔已經——被我燒了……燒為灰燼了……”
“……”猛然間一聲抽氣,牢中霎時死寂,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所有人皆不敢置信的震住,許久沒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悲的笑聲忽然響起,懾住洛洛的心,不斷不斷的回蕩在耳畔,帶著無盡的怨恨、憤怒與絕望,絕望的仿佛會撕碎心中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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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蒼老無力的咳嗽聲一夜未斷,直至天明時才漸漸止去聲音。
牆對麵響起賀仁低低的囑咐聲:“現在這個時候藥鋪醫廬都還未開,你且去找他試試,盡量勸他來一趟——”
“嗯——”低低的應聲,是賀塵風的聲音。
片刻後鐵門被推開,有人走了出去。老朝奉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又響了起來,咳了一陣便安靜下來,時而有腳步聲小心翼翼的經過,似在來往照料病人。
洛洛一聲不響的縮在床角,抱著濕潮的被子,將頭埋在其中微微發抖。阮衛憐心疼的輕輕拍哄著她的背,一旁的賀小依也出奇的安靜。
雞鳴的時候,鐵門再次被推開,有人回來了。對麵的牢中瞬間吵雜起來,響起了許多人的腳步聲,匆匆的進來,又匆匆的出去,鐵門一次次的被推開,一次次的被合上,最後有了許多女人男人和孩子的聲音,很多人,像吵雜的街市那般混亂紛雜。
女人的輕泣聲像鬼魅般的一聲一聲傳進女牢中,讓人聽的渾身發寒。
“老爺,老爺——您怎可丟下我們便這麼走了呢……嗚嗚嗚……老爺……”
“爹!爹!!!為什麼會這樣?!!!天理何在?!!!爹!!”
“嗚嗚嗚嗚……爺爺……”
男人的怒吼,婦人的輕泣,孩子的哭喊,吵雜的聲音化為尖銳的利刃,一刀一刀的刺進心口,仿佛已經能聞到那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她,殺了人……
“嘎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鐵門被人快速的推開,繼而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賀塵風猛的刹住腳步,被眼前的景象嚇住。原本欣慰而匆忙的神色瞬間冷卻,看著眼前哭作一團的人,以及那具冰冷蒼老的軀體,不禁一顫,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
他身後——原本被強迫拉來的司夜南,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的複雜神色,微微斂目看著地磚,抿嘴不語。這本就是他和鳳止青想看到的結果,當初彩依如何的死去,他們便該如何的死去……這是鳳止青一直以來的堅持……也是他的堅持……
冰涼的眼眸在掙紮之中,終於閃過一絲決絕,麵無表情的抬眸看著眼前混亂的景象,抽回被賀塵風扣住的手腕:“看來是我白來了一趟,該告辭了……”
“……”賀塵風怔怔的鬆開對他的鉗製,已無需再強迫他留下。
“洛洛……洛洛?!!”牆對麵驀地響起一聲驚懼的女聲,讓飽受驚嚇的所有人猛然一震,也讓司夜南腳步一滯。
“洛洛?!!你別嚇我!!”
“砰——”牢間的門狠狠被踹開,賀塵雪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吃驚的時間都沒有,再也顧不了許多,身影一閃,飛快的消失在門外。
從男牢的鐵門出來轉入女牢,隻是那眨眼間的片刻,對賀塵雪而言卻似最恐懼的最漫長的片刻。女牢中冷清一片,隻有最裏麵的一間牢房亮著燭火,裏麵傳來娘的驚叫與賀小依的嗚咽。
緊咬著唇快速衝上去幾步,心狠狠的一頂,像被定住一般,愣在原地。賀塵雪渾身冰涼的怔在牢門外,看著那個蒼白如紙一動不動的女子,嚇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洛洛臉色白的嚇人,靜靜坐在床角,不動,也不說話,像一樽破碎的瓷娃娃,無神的盯著空氣,即使阮衛憐拚命的搖晃,使勁的喚她名字,那精致的瓷娃娃卻仿佛空氣般死寂,長長的睫毛覆住微垂的眼眸,連眼睫也一動不動,安靜的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