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歸置,該收拾的收拾完了,該打掃的打掃完了,該抬下去的人也抬下去了,隻留下早已趴在桌邊呼呼大睡的洛洛,以及一屋子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
片刻詭異的寂靜,空氣凝滯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忽然有人打頭兒反應過來,一拍大腿大叫一聲:“你是官府的人?!”
“……”傅延修冷然的掃了一眼白虎,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握在手中的劍如它的主人一般散發出一股冷然的肅殺之氣。
“?!”仲雨驀然一驚,這才想起這個來路不明的陌生男子。看他一身的行頭就知道他是官府的人。想至此,神色驀地沉下來,手入袖中,隨時準備射袖箭:“哼,算你有膽,竟敢孤身進昭靈莊——”
“糟糕——”賀塵雪猛的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幹了件蠢事,一時措手不及。
“咳咳——”賀塵花雙手負後力作鎮定,悄悄撞了撞傅延修的胳膊,小聲兒囑咐:“延修,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千萬別說話,知道嗎?”要不是當時聽到洛洛被擄走的消息害他們急昏了頭,也不會一時不察竟然把延修帶上山來……這下可糟了……
“……”
“老大——”白虎警覺的護到司夜南跟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匕。一改平日的魯莽,神色中多了幾分犀利,眼中閃過一絲殺氣:“幹脆把他解決了,否則我們昭靈莊的地界就要泄露了——”說罷一個輕巧的轉身,執匕襲過來。
“喂!”賀塵雪一陣駭然,眼疾手快的與賀塵花同時攔住白虎的劍鋒,倏然轉頭瞪著麵無表情的司夜南:“你真要殺了他?!他可是我姐姐的表兄!”好吧,他承認有時候“我姐姐”要比“我”更有用……
“……”司夜南垂眸不語,翩然轉身坐到洛洛旁邊的椅子上,輕輕歎了口氣,依舊沉默的麵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是誰?”忽然身後低沉的聲音打斷賀塵雪的話。傅延修冷眼看著旁觀不語的司夜南,從賀塵雪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兒。
“你別說話——”賀塵花趕緊扯了扯傅延修的衣袖,也借此岔開話題,難得嚴肅的看向司夜南:“延修他此來絕無害你之意,大家都隻是擔心洛洛的安危。我們隻帶走洛洛和端端,絕對不生其他事端——”一字一字的話語,字字嚴肅,字字謹慎,與他之前鬧事慪氣的不正經截然相反。他明白什麼時候的司夜南才是真正可怕的司夜南……
“……”坐在椅上的人抿了口清茶,沉思片刻。寬大的白袍隻當鬥篷似的披在肩上,露出裏頭藏藍色的道袍。指腹輕輕劃過腰間的八卦墜,露出一抹傷懷卻溫和的笑意:“我知道殺人不好,殺人是罪孽——”
“老大——”仲雨蹙眉看向司夜南,卻被後者攔下了話。
“罷了,殺戮不是我所求——”司夜南眼中神色放緩,斂去了殺氣,略略帶過一絲陰柔嫵媚的笑:“仲雨,給他‘三散’便行了——”
“三散?!!”賀塵雪渾身一凜,臉色“唰——”一白:“你要對表哥用三散?!!!”
所謂三散,便是昭靈莊的“斷明散”、“失聲散”、“阻絡散”,分別可瞎其眼、毀其聲、阻其手腳的脈絡之氣,說白了就是想讓傅延修變成一個眼不能看、嘴不能說、手腳不能動的廢人,一個無法泄露任何秘密的廢人……
“……”
“兩位少爺——”仲雨上前雙手一揖,故意用禮數拉開幾分生疏的距離:“昭靈莊素來如此行事,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此次也是看在你們二人的情麵上才留他一條命——”
“何必做的如此絕情?”賀塵花冷聲瞪向司夜南:“把事情鬧大對你們也沒好處,我保證今日之事下了山後絕對不會有人再提半個字——”
“賀少爺!”仲雨不耐的打斷賀塵花的話:“你的保證我們當然信得過,昭靈莊向來不會防著賀家的人,不過一些外人——”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表哥!”賀塵雪不服氣的上前一步,氣呼呼的擋在傅延修跟前:“說了不會泄露半個字就不會泄露半個字!愛信不信!要是敢用‘三散’,我跟你們拚了!”
“即使嘴上不說,眼中卻已經看了——”司夜南忽然開口,冷冷的掃了一眼沉默的傅延修:“即使不泄露半個字,他已經見了我的麵目。日後若在山外相遇,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