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騎牛老者的一切都顯得不凡,但這一切又顯得非常的自然和諧。鶴發童顏,卻相得益彰。並不單指他臉色的紅潤年輕,而是一種如嬰兒般純真的笑容。歲月如刀,催人年華。每一個人都從孩童時期走過,但有誰會經曆了幾十年之後,依然保持著這嬰兒般純真的神情和赤子的內心。這騎牛老者真是一個謎一般的人。
尹喜看了看南宮敬叔,冷冷地道,“有客人遠來,我身為函穀之主,在這裏出迎會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過難道這種事情,你們儒家都要插一手麼?”
南宮敬叔搖頭道,“不敢。但是這位老先生既然在石壁上留書,願以絕世功法相授有緣之人,那就未必隻是你名家的客人。況且這位林老先生和我家夫子是故人。我代夫子出迎,也符合禮數。”
尹喜冷笑道,“如果是在泗水杏壇,你大可以說這句話,但這是在函穀。我這個主人尚未發話,你就已經打算喧賓奪主了,這倒是真的符合你們所謂的禮數。”
南宮敬叔微微一笑道,“看關令的樣子,已經在此苦修了一月,想必對這石壁上文字的領悟已經了然於心。恰好我也對這些文字略有了一些心得。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讓這位老先生自己判斷呢?莫非關令大人有些心虛?”
尹喜冷笑不語,似乎已經懶得和這儒者廢話。
騎牛的老者已經緩緩來到了函穀關下,看著黑壓壓地一片人群微微一笑,“好,函穀關下果然英才彙聚。我上月我在此留書五千言,並且說明,今天會回來以絕世之學傳授參透這五千字的人。不知各位都參透了沒有?”
他的話很輕,並沒有刻意提高嗓門,卻讓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晰。整個現場突然安靜了下來。函穀關下,有幾千從各地趕來的修者。但是麵對這個老者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說已經完全參透了這石壁上的五千字。
這份安靜之中包含了眾人的無奈和敬仰。但騎牛老者對眾人這無聲的沉默,似乎毫無察覺。依然自顧自地道,“看來此地英才雖多,但智者無幾。我就再寫一個字,不管是誰,若能解釋其中之意,我就傳以畢生所學。”
這句話卻像是一顆炸雷一般,迅速讓安靜的人群沸騰了。這個老者雖然沒有顯露出什麼高深的絕技,但隻是他在石壁上留下的這五千字,就已經讓無數高手感到折服。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道家之祖。所有人也都知道,道家的絕學雖然神秘莫測,但傳說他們的功法卻是最接近於天地本源的大道。道祖親傳,絕世之能。這讓所有人都感到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我參透了,是我……”
“我也參透了”立刻有人大聲喊道。
“是我,是我,你們都別跟我爭!”“還有我,還有我。”場麵一陣混亂,幾欲失控。
“無知之輩,也敢鼓噪!”南宮敬叔冷冷一笑,單手一擊,一道磅礴的力量自空中驀然展開。像是爆炸一樣,不但把這些龐雜的聲音一掃而空,甚至很多人直接發現他們的嗓子已經突然失聲了。
“南宮!即便你不滿他們的喧嘩,但這樣以魂力傷人喉舌,未免太過了吧?”尹喜勃然變色道。
“哼,一些根本不入流的低階修者。這裏原本就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在這個世界上,要想說話,就得先看看自己有多少斤兩。你說呢,關令大人?”南宮敬叔看尹喜不出聲,徑直走到了騎牛老者的麵前躬身一禮。“在下儒家南宮敬叔,對老先生所留的五千真言,自認頗有心得。不知老先生要怎麼考量我們的理解程度。”
騎牛老者看了他一眼,隨手虛空畫了一個字。一個古篆文的“道”字立刻浮在虛空之中。“在場誰能告訴我‘道’是什麼,我將以絕世功法相贈。”騎牛老者緩緩道。
一言既出,眾人皆驚。這老者的話語之中像是帶著某種奇特的力量,足以穿透一個人的靈魂。遠處坐在小山坡上的楚恒眉頭微微一動,緩緩睜開了雙眼,看向函穀關下的那個騎牛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