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之間,因梧?目光不及,隻能瞧見親她一側的人馬,倒是看見一個模樣異常清逸的人。
那人伴在秦王一側,身著一襲石青彈墨的暗花古香緞子,腰上掛著一塊雕畫凝脂連環佩,衣襟半開,青絲披散身後,用暗紅的絲綢隨意係起來。眉目間竟似嫡仙般風姿綽約。梧?不禁輕輕驚歎一聲。
不料他遊離的目光朝此處看來,梧?躲閃不及,與他眼神交瞬了一刹那,沒曾想他雙眸如星爍,溫柔如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仿佛是笑了一下。
對,不會有錯。
他朝著梧?笑了一下。
梧?躲進雲錦轎子裏,不知為何卻是臉熱得如同燒起來。真是丟人了。
女兒家的心思,果然是輕易被撩撥。可再如何說,她也是皇親之屬,竟被人看了一眼羞煞成這般,心裏不免罵了自己千萬句。
後來,也不知幾時起了轎子回城。一路上皆是鑼鼓喧天,吵得人心神不寧。
天色將晚。
等梧?回到王府的時候,丫鬟正準備掌燈。她下轎子去接扶娘親,安慰道:“娘,隨行一日身子可乏累?”
“無礙,你父親奔波才是辛苦。早些時候,去看望下他吧。”娘拍拍梧?的手背,笑著說。
“是。”梧?凝神想起了什麼,又問,“娘,今日秦王身邊那個模樣不凡的人是誰?”
娘愣了一下,微微蹙眉想了想:“那人好像是秦王的嫡長子吧,名叫乞伏熾磐。聽說他驍勇善戰,甚是英勇颯然。隻可惜他的父親已敗北,他也隻得流落這番田地。”
“秦王投降我涼國,是為何?”
“他早被敵兵將死,若不投降,隻有慘敗,說不定王氏一族性命不留,投降……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原來是這樣。”
娘瞧了瞧梧?,告誡了一句:“女兒家勿要在意這些事情,被人知道可不好。”
她牽強笑了笑:“娘親放心,女兒隻是好奇罷了,娘親早些休息吧!”
母親點點頭,隨掌燈丫鬟回房歇息去了。
夜風清涼,風動花香,窗外竹影搖碎一地的斑駁,枯葉無聲。梧?懶懶地倚在窗邊,輕輕合上眼,腦海裏清晰浮現出白日裏見秦王嫡子的模樣,心中不由一沉。
她,禿發梧?,涼國皇親,碧玉年華。
他,乞伏熾磐,秦國敗子,弱冠之年。
這是天壤之別,雲泥之分。
她與他,怕是再無見麵的緣分了。
轉身,落座銅鏡前,一身冰涼的藕荷色縷金蝶紋單羅紗傾瀉而下,團團發間簪了一支銜珠點翠蓮花步搖,在這般的映襯下,顯得膚色晶瑩剔透。梧?撫上略施粉黛的臉龐,溫熱的指尖劃過櫻粉的唇,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說不定,他隻不過是皮囊美好罷了。”梧?輕輕呢喃。
夜靜謐,籠中雀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