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雙遲疑才道:“聽說,皇後原本還有三個姐姐的,她還是最小最不美的一個庶女,怎麼也輪不到她進宮的,可是,那三個女子競相就出了意外呢,這才不得已接了她進來的。”
綠珠聽了她的話不禁駭然,問道:“他們家都是傻子?擺明她最有嫌疑啊,為何還放了她進宮?”
蓮歌大笑:“綠珠姑娘到底沒在宮裏久待過呢,要知道,對於她家的爹娘來說是件恨事,可以對於蘇家這一大族來說,出了這麼一位奇女子,可不是要好好培養?”雖然在笑,然而蓮歌眼中藏不住的陰冷和鄙夷,為了權利,血緣的姐姐都能下毒手,叫人好不淒涼。
綠珠卻因為那句“到底沒在宮裏久待過”而觸碰了心弦,低頭卻開始思量,不理會蓮歌的笑意,蓮歌收斂了笑,假裝沒有看到綠珠的異樣,吩咐代雙道:“代雙繼續監視著那碧桃,我怎麼都覺得這幾日她們怕是有什麼動作,還是防著些好。”
代雙應聲而去,綠珠也跟著下去了,這時我才有機會與蓮歌獨自攀談,剛剛綠珠的黯然,我卻也瞧進了眼裏。
“姑姑好似一直都在觀察綠珠,而且,安排所有差事都會有意無意錯過她,怎麼,可是有什麼因由?”
蓮歌搖搖頭,回道:“自從紅玉出事之後,奴婢一直在觀察綠珠。”
我眉毛一挑,歎道:“姑姑大可不必,綠珠與紅玉是不同的兩類人,若是因此而疑心的話,太費心神,她,沒有那個心的。”
“奴婢也發現了,”話鋒一轉,問道:“娘娘想著將來打發綠珠嫁人?”
我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頭,蓮歌歎氣,說道:“娘娘,如今這宮裏,您根基還未穩,為綠珠姑娘找個老實穩妥的人家……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呢。”
蓮歌所說我又何嚐不知呢,我雖在高位,貴為淑妃,然而,想給綠珠找門合適的姻親卻不那麼容易。多少人在打我們的主意,多少人覬覦我們的地位、身份?我心裏清楚,卻不想綠珠在這萬惡的宮中了此殘生,她陪我走過的這些年,叫我不能自私啊。
蓮歌見我沒有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遠方眉頭深鎖,又道:“娘娘,奴婢看,出宮也許並不合適綠珠姑娘。”
見我不解地望著她,這才低聲道:“當初的傷疤,怕是這輩子都除不去的。”
我猛地一驚,想起綠珠身上那條條暗褐色的傷痕,那是為了我受的罪過啊,我居然忘記了,蓮歌當時不就是因為那些傷才斷了出宮的念想嗎。蓮歌因為那些傷,今世要老死宮中不去嫁人,那綠珠呢?她未來的夫君可能接受滿身傷痕的她嗎?
心中抽痛,眼角滑落一滴淚,蓮歌用貼身的帕子為我輕輕擦拭,細細地說道:“娘娘,日後莫要哭了,這宮裏您還不知道麼,眼淚從來都是最無用的啊。”
我點點頭,淚,隻是為了祭奠。
綠珠的事,被我擱置起來了,是啊,今後的事誰知道呢,即便我讓她出宮嫁人,她就能遠離爭鬥麼?男子的三妻四妾,還有那麼多的寵姬,是現在的綠珠可以應付的麼。以她的身份,注定不會嫁給一個普通百姓了,我心中愧疚,到底,帶她入宮是害了她吧!
室內一陣靜默,蓮歌熟練地收拾著茶盞,這些她已經習慣了,很少讓那些小宮女做這些事。
代雙在簾外喚道:“娘娘,奴婢有事回稟。”
聲音還是如她以往般甜細,聽不出任何波瀾,但是她的語調我們已經熟悉,此時,怕是有什麼要緊事。
蓮歌也聽了出來,見我示意,便吩咐了進來。
“娘娘,剛剛哥哥在碧桃房裏發現了一隻金釵,看那做工,應是皇後宮中之物。”
蓮歌低聲提醒道:“娘娘,瞧著日子,皇後娘娘已經被放出來了。”
我淡淡一笑,是啊,她被放了出來,那是不是等於,又有好戲上場了呢?
不知不覺中,好似習慣了這種感覺,平淡的日子,因為這些人和事,反倒更有意思了呢。
代雙和恭順既然都這麼肯定那是皇後宮裏的釵,那隻能有一個原因了,那釵是隻有皇後才可以用的規製。
隻是,有些不明白,皇後用來打賞的,為何是一支隻有自己才可以用的金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