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碧桃1(2 / 3)

“如此正好。”

蓮歌下去安排,我卻還在思量。

玲瓏是在皇後宮裏出的事,作為先後的走膀右臂,親信之人,想來對於新後那裏風吹草動都了如指掌才是。皇後不過是想折磨這三人,不然也不會派這個一等宮女前去刷貢桶,這麼折辱一個宮人,因此,她們三個人一定會為自己將來堪憂,有什麼風吹草動,比其他安樂的宮人要更敏銳,害怕災難再次降到她們身上,小心翼翼心驚膽顫。

自然,玲瓏的死,就算她一點都不知道,可是,皇後那裏的流言蜚語和私下的傳聞她多少會聽到多少吧。

如今她被安排進了秋水宮,再有意無意被人提點到我與玲瓏的關係,怎能不緊張,自然猜到我為何會要她過來,會希望她說些什麼。可以說,她的姓名如今可是在我手中牢牢攥著,一個不如意便能致她於死地。

她那麼聰明,自然會明白其中利害,相幫與我比回到浣衣局要有前途,而且也遠離了皇後給她的磨難!

晚膳後,蓮歌麵帶喜色,前來附耳一言,我一聽便鬆了心了。果然不出所料,碧桃惶恐地求著蓮歌帶著她前來請安了,有話要說。

我點頭,蓮歌便帶了她進來。

這碧桃卻沉穩的很,有條不紊地請安,道福,頗為規矩。

於是我笑說道:“本宮知道你與代雙的交情,那時你對她的好可是沒少聽她在我耳邊嘀咕,如今既然來了,那就好好在這宮裏做事,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就不要想了。”

那碧桃眼中含淚,先是朝我深深一個叩頭,轉身對著我旁邊的代雙就是同樣一扣,說道:“奴婢謝代雙姑娘,謝淑妃娘娘,如此禮遇碧桃,碧桃卻不知如何為報,隻能磕頭來感謝大恩。”

代雙哪裏受她這個,趕忙一躲,道:“碧桃姐姐快別這樣,這件事妹妹隻是提了提,還是淑妃娘娘求了皇上才將姐姐從浣衣局給要了來,姐姐再這樣莫不是折殺妹妹了。”

碧桃擦了臉上淚痕,道:“婢子謝過娘娘搭救之恩。”說罷就要再叩首,我見如此,神色示意綠珠,綠珠前走一步扶住,我笑道:“碧桃不必多禮,若是無事就先下去歇息吧。”

說罷,便注意起她的神色,果然見她是有些猶豫,眼神遊離,突然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仰頭說道:“婢子還有事回娘娘。”

我點點頭,示意她可以現在說,隻是她掃了眼在前的眾人,複又看向我,我開口道:“綠珠與代雙先下去吧。”

隻留了蓮歌在內,我道:“這位你不必擔心。”其實按理來說,綠珠與代雙都不應該下去,隻是我急於知道玲瓏在瑤華宮的境況,因此隻能如此屈就。

那碧桃咬咬嘴唇,啟口道:“婢子知道娘娘救了婢子出來,婢子就該來報恩,隻是婢子什麼也沒有,今日才聽聞敏妃娘娘與淑妃娘娘原來是表姐妹,如此,婢子知道一件事,可能對娘娘有些幫助。”

我並沒有說什麼,看我反應淡淡,碧桃似乎有些急,這叫我開始有些注意起她。

“華儀夫人與現在的皇後娘娘交好,常常來瑤華宮裏瞧皇後娘娘,可是有一日,皇後娘娘並不在宮內,而是去了太後那裏,太後身子不爽利,皇後便過去服侍。沒有見著皇後,華儀夫人並沒有離開,而是轉到了玲瓏帝姬處,抱著帝姬還玩了一會子,後來不知道吩咐人找什麼,反正就是跟前一時離了人——其實看顧帝姬的也沒有多少人,皇後娘娘她……並不叫太多人看顧帝姬,連著奶娘也就一個,周圍沒了人,華儀夫人就給帝姬喂了水,可是之後不久,帝姬就起了疹子了。”

蓮歌問道:“既然周圍無人,這些事你又怎麼知道?莫不是空穴來風,你們這些宮人私下杜撰的吧?”

碧桃沉靜道:“蓮歌姑姑,當時華儀夫人覺得沒有人,卻不知,此時還有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著事。當日,碧草正往裏走,給皇後娘娘取了新洗的衣物,結果通過帝姬那處時,瞧著了華儀夫人就一個人在那,覺得很奇怪,便在窗外看了看,卻在這時,華儀夫人將一些藥粉從指甲中掉出,正好掉進了水碗裏,給帝姬灌了下去。”

果然是華儀,我恨恨地想,麵上卻還維持著往常地鎮靜,然而這看似穩重的碧桃卻在這時,連連打量我的神色,這叫我想起了剛進宮時,這宮裏那個叫做常喜的太監管事,不覺心中厭惡。

蓮歌代我問道:“碧桃姑娘,那碧草姑娘已死,如今這話怕是沒人能證明了吧?”

碧桃有些緊張,說道:“碧桃就是因此而送了命,當日她說於婢子與另一位姐妹,就是碧水,在帝姬出事之後,她們二位就想著要去告訴皇後。可是,婢子對皇後太了解了,她那麼相信華儀夫人,絕對不會信幾個婢子的話,就去懷疑,而且這些人還是曾經孝毅皇後的親信,她就更不會了,因此婢子就不同意。結果,晚間她們二人就背著婢子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這麼說來,這裏也沒有你什麼事啊,為何皇後還要將碧桃你趕了出來?”蓮歌問道,我暗暗佩服她的犀利,卻不露鋒芒。

碧桃好似有些緊張,調整了呼吸,道:“婢子一直以來都是給皇後娘娘刷貢桶,而碧水和碧草要比婢子稍微好些,不會整日跟那些髒汙打交道,可能正是因此,皇後便沒有對婢子起了疑心吧。”

她雖說如此,然,我卻在想,這皇後既然將那二位都殺了,為什麼還要留下一個明明就知道的禍患呢?

蓮歌似乎也有起疑,與我相視,兩個人眼神交換了看法,不動聲色。

“為何皇後沒有讓你們三人一起消失?”蓮歌沉沉問道,好似在思考,但是問題卻是叫人不得不答。

碧桃有些錯愕,但是眸光收斂,說道:“可能,可能是皇後娘娘怕一次將宮裏孝毅皇後的人都殺了會起疑心吧。”

若是她不是這般回答,我對她還隻是有些疑心,但是如今看她,卻是十足十的懷疑,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將她們三個都殺了就怕別人起疑心,殺了二人就不起,那當時為何還要殺?若是不怕泄露當然可以都將三人關去浣衣局,可是沒有;若是怕泄露,那就都殺了,可是也沒有,偏偏留了個活口將當日的事留個見證。

我冷笑,這個碧桃會是誰派來的?

推說累了,蓮歌將碧桃送走,在單獨一所廂房中。

蓮歌回來,蹙眉問道:“娘娘,奴婢總覺得這碧桃可疑,不知道娘娘覺著如何。”

我道:“叫代雙前去看著吧。”

蓮歌道:“娘娘也發現了?雖然帝姬可能真是華儀夫人用的毒,但是,也不排除背後之手另有其人,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我點頭,道:“本宮也如此想,隻是帝姬養在皇後處,皇後怎麼對待她的咱們心裏都清楚,本宮不會輕易放過她。”

代雙與綠珠進來服侍就寢,順便交代了代雙要去辦的事,綠珠臉色有些異樣,我瞧在眼裏卻沒有說話。

晚間,綠珠值夜。

外間榻上的綠珠身子翻轉幾次,仍舊沒有睡著,我喚道:“綠珠,既然睡不著,就進來陪本宮坐坐。”

綠珠起初不敢出聲,我喚了二次,她見我知道她沒有睡著,不得已隻能進來。

我笑著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上來。

“娘娘,婢子不敢。”

我佯怒:“什麼婢子,還要跟我生分是麼,叫你來就來,跟我別扭什麼。”

綠珠臉色微紅,小心翼翼挨著我坐上床。我往裏拉拉她,掖好被腳。

問道:“怎麼,還在為沒給你差事而生悶氣?”

見我如此打開窗說亮話,綠珠開始還有些猶豫,稍後卻也放開了,道:“小姐,婢子不明白,是不是婢子哪裏不好,讓小姐不再信賴婢子了,每次有事都是指派代雙前去,婢子好似個閑人一般被養在這宮裏,心裏不是滋味。”說道最後,聲音小了下去。

我正色道:“你也想參與宮闈之爭?”

綠珠聽聞微微錯愕,低頭,睫毛覆蓋著眼眸,叫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她道:“婢子不知道什麼爭不爭,隻想幫助主子做些事,小姐在宮裏不容易,綠珠是知道的,綠珠很是心疼。”

我手拂上她的發,柔順的發絲散落身上,柔柔說道:“可是你家小姐也不想你手上沾上血,不想你在這裏的爭鬥中累壞了自己的心。代雙與蓮歌肯真心幫我,這是我的幸運,有她們在旁邊出謀劃策,我已經知足,你是我自宮外帶進來的,本身就不屬於這裏,等將來,小姐還要將你許配給你今生的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