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霾,黑雲翻滾,看來一場大雨勢在難免。
駕攆在宮門處停畢,冷清的朱紅大門,在陰沉的天色下,仿佛猛獸的血盆大口,正等待著它的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稀疏的站著幾人,在風沙中翹首以待,看到已經走下車來得我時,匆匆上前回報:淑妃娘娘,皇後命您即刻去瑤華宮回話!
那太監低著頭,嘴上噙著一絲嘲諷。
遞給蓮歌一個眼色,蓮歌欠身上前,道:“勞煩公公帶路了。”
雨點子在這時星星而落,越來越大,而前方領路的太監卻沒有絲毫表示。
綠珠問道:“這位公公,我家娘娘可有轎攆一用,這雨眼見著是越來越大了,又不能先回宮去,這要是淋濕了也怕對皇後娘娘失了禮數不是?”
那公公好似沒聽見,綠珠又高聲問了一遍,回答她的隻是“嘩嘩”雨聲,那太監佝僂的身子,沒有一刻回身,隻顧往前帶路。
綠珠氣的待要再問,卻被蓮歌攔下,不解地看向我,我卻也隻是搖搖頭,不作理會。
賴嬤嬤年歲已高,身子自然不能同我輩一般,被這瓢潑大雨一淋,身子便也有些打晃,我看進眼裏,吩咐綠珠道:“你去送了嬤嬤回宮,出去幾日,不知宮中亂成何等樣子。”
待那二人轉身而去,那太監望著消失在雨幕裏的身形皺眉。
蓮歌道:“這位公公可是有何不妥?”
那太監掃了我一眼,打了個千,繼續往前走。
瑤華宮的路我怎麼會不認得,這太監卻走得極緩慢,甚至帶著我們故意繞路。
蓮歌與我跟在後麵不禁皺眉,蓮歌遂笑問道:“這位公公在宮裏當差多久了?”
蓮歌在宮裏的地位,比這眼前的太監要高,雖然這人是皇後派來傳話之人,然,並不是總管一類,而蓮歌可是我宮裏的姑姑。現在蓮歌發問,不同與綠珠,那太監若是對蓮歌的話也置若罔聞,那就是對我的大不敬。
那太監頓了頓,回道:“奴才跟著皇後娘娘入得宮,剛進宮不久。”
蓮歌嘴角噙笑,道:“那怪不得呢,這宮裏我原是比公公熟悉的,不如就由我來帶路吧。”
那太監一臉為難,但見我表情冷漠,便抽身跟在身後。蓮歌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在前引路。
有了蓮歌在,自然很快就接近瑤華宮了。
那太監認不認的路不要緊,但是皇後能派他來引路,就不知道這公公是才進宮的?而且,這太監還是從宮外來得,據我所知,這滿朝也隻有親王爵爺家能豢養太監,像蘇家這樣的將帥人家,這太監是哪裏來得?
就算這皇後入宮,這小廝為了跟進宮來才斷了根,可這麼大費周章的,哪裏不能在宮裏挑一二個身家清白的太監加以培養。
這太監身上的問題越來越多,確實需要查實清楚。
瑤華宮還是曾經的金光璀璨,滿池的蓮花搖曳,卻生出幾許悲涼——物是人非後的寂寥也不過如斯。
雨水傾盆而瀉,澆濕了心頭最後的一絲溫度:這裏本就該是眾人相爭,鮮血愈多,這殿堂就愈輝煌。既然命運已經安排我到了這裏,那我何以還要如此庸碌的度過這一生?!
裙擺已經飄揚不起來,濕漉漉的緊貼小腿,娘親繡的鞋子此時已經被泥漿沾滿,看不出原來秀氣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