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嬤嬤冷宮裏的熟人,實則是前朝的一個宮妃,而賴嬤嬤則是當年先帝逝世前,最後一匹入宮的妃嬪之一。當年皇帝仁義,過了四十便不再全國采選,之後三年一度的皇家采選也是為了皇子親王招妃納妾而設立。
因為先帝駕崩,像賴嬤嬤一般沒有得過寵幸的而年紀又大了的,便被趕到了離皇城最遠最偏僻的西苑行宮。而賴嬤嬤雖然稱為嬤嬤,到今日其實還不過四十歲而已。
在宮裏生活了十幾年的賴嬤嬤,對於宮中的規矩還是熟悉的,因此在太後想找幾個穩重的老人身邊伺候時,想起了在西苑行宮裏苟延殘喘的她們這群人。
而陰差陽錯的,最沒人緣的賴嬤嬤又不得太後眼緣,就這樣被分來看顧我這個幾乎無人問津的舒婉儀,毫無油水可撈的一個差事。
“好吧,既然有熟人,那我也可以繼續跟著混飯吃了。”我無限賴皮地叼著跟魚刺說道。
賴嬤嬤很是鄙夷的一眼,說道:“哼,早知道告訴你就這結果。”
我眼珠子一轉悠,試探問道:“那嬤嬤還有什麼更好的算計?”
“看你那一臉地痞樣,哼。”
但是架不住我再三的磨牙,嬤嬤終於把自己的謀算說了出來。
“你自己就打算在這裏待一輩子了?我實話跟你說吧,就算是冷宮也比這裏待著強,起碼在冷宮裏住著衣食不缺,每人身邊還都能跟著一個小丫頭伺候著,你就看看現在才初春,這裏的炭火就不供應了,而冷宮那邊呢?不光是蠟燭,炭火,連藥材都是足足供應著。有個頭疼腦熱的,找個丫頭去太醫院請人,雖然沒有禦醫親自跑來,但是來的那些個醫女婆子們,可全都是個頂個的能人,你看看你呢,都燒的快升天了也沒見個毛。”賴嬤嬤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
我聽了倒是動了心思,問道:“怎麼後宮待遇如此之高,那裏的女人,是不是還可以出去?”
“出去那到不能,不過這待遇卻不是哪個人能奪去的。前朝太後也是從冷宮混出去的人了,自然知道那裏的艱辛,裏麵關著的,大部分還是罪不至死的嘛,後來便跟先皇求了恩典,到現在冷宮那邊的人還得感謝這位太後娘娘呢。”
“那這些妃嬪不能出去,身邊的丫頭總可以吧。”我問。
賴嬤嬤多精明的一個人,怎能不知道我動了什麼心思,但卻也不打破,說道:“自然是可以出去的,而且是行動自如那種。”
我聽嬤嬤如此回答,自然也明白了她同意了我的想法,心裏雖早已雀躍,卻還強壓著,沒表現出來。
一個多月的時間,銅鏡裏的那個我早已經讓人認不出來。瘦削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肉,高高的額骨突兀,這副鬼樣子,每每看到都讓我恨不得將德妃嚼骨吃肉。
身上也是剩了副骨頭架子,來時穿的衣服空空的打著擺子,生生多出一大半。其實光看手指就看得出,皮包著肉,緊巴巴的就像幹柴,稍一用力就能看在遍布的青筋,哪裏還有半點美可言!
下午的時候,嬤嬤將她手上的雪花膏給前去冷宮那邊就診的醫女瞧過了,確定摻雜了麝香無疑。
點上蠟燭,借著微弱的燭火,開始為以後的出路打算。我不是傻子,有人要害我我怎麼還能坐以待斃?這次是讓我無子,那麼下次呢?我不一定每次都這般好命吧,人總要經曆過一些什麼,才能狠下心來,尤其是這深宮後院。若是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那你就真不配活著!
小時學的那些女子賢良的告誡,隻是做出來給男人們看的,現在的我,處於這種境況裏,若還是一秉那些《女誡》《內訓》為綱,那我就不配在世上活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