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陌上誰家年少(1 / 3)

“親密的姐妹兩人到了豆蔻的年華,嬌豔得像幅畫,好像春天怒放的繁花,一個要出嫁,另一個相隨也罷,愛情像浪淘沙,想經曆但心中卻害怕,終盼到皇帝這次全國召選妃子了,美女多如恒沙,皇上偏偏隻是鍾情她,俏嬌娃成鳳凰,飛上枝頭圓夢啦,賞賜華美金褂,明珠後冠讓她顯盡身份......”——《妃子笑》

弘元十八年三月,滿城桃花芬芳,三年一次的全國秀女點選,終於在繁花中落定。

初入宮的那一天,在未落盡的繁花中,我拜別爹娘,一步步踏入要我掙紮一生的大周後宮。

漫延的紅牆,輝煌的殿宇,蜿蜒的回廊,勾勒起一方威嚴絢麗的城,奉天門內,任由內監抬著轎,卻不知將會送至哪一宮,長長的院牆綿延成無盡的紅,竟是望不到頭的絕望的悲涼。

今次得選入宮的女子一共一十四人,相較前幾次大選,算不得人數最多的,這是官家之女難逃的一劫!

轎在秋水宮前停下,隨後的太監上前,打起轎簾,尖細著嗓子道:“舒嬪小主,到地兒了!”

裙裾輕搖,抬腿下了轎攆,身旁的侍婢給了這群宮人賞錢,看他們行禮罷,我才慢慢抬頭看眼前的宮殿——秋水宮:不大的宮室,相當僻靜,門庭頗有些敗落的意味,卻荒廢而不荒涼,很有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

進門卻是隻種了兩棵木蘭的院子,轉過前殿後方便是正殿——錦瑟殿,很雅致的殿名,往月牙門望去,隱隱約約似是處頗為繁盛的後花園,比之自家府裏的自是小了些,不過山石迂回間,植種著四季各色名花,到也賞心悅目。花園之中有處雲煙閣,便於夏日居住,以避暑氣,很像家時的醉琴樓,隻是不知當這裏琴音起時,是否會有家的感覺。

正殿兩邊是東西配殿——清心殿與漣若殿,一宮主位必是正三品貴嬪以上,而我不過暫住正殿,而非一宮之主。

殿前空空,唯有那兩株含苞的木蘭顯露幾分生機。

殿內規規矩矩地跪著錦瑟殿的太監宮女,早有宮女扶我進殿坐於上首,桌幾上是新沏的茶。我微微頷首問道:“新整的院子?”

剛剛扶我落座的那名宮女上前跪答,想來便是這宮裏的掌事宮女了,隻聽她恭謹回道:“回小主,是奉了貴妃娘娘口諭,花卉太豔了,恐傷了新晉貴人的眼,令...盡除之。”

那宮女名叫蓮歌,二十左右年紀,再過幾年也該被放出宮了,年滿二十五的宮女是有權選擇留下繼續伺候主子或是離宮而去的,她也當得起這宮裏姑姑的輩分了。

貴妃這劍拔弩張的陣勢竟是打壓一個剛入宮中的小貴人,想來蓮歌入宮服侍多年也是未曾見過的吧。

好一個湘貴妃,入宮第一日便於我如此下馬威:新晉秀女入宮,她偏嫌太豔,令除之,我怎會不知她要除去誰!

當今湘貴妃紀筠雅,家父第三房妾帶來府中的亡夫之女,三姨娘頗受寵愛,這當年人人欺辱的拖油瓶竟也入了族譜,成了本家長女。而原來的紀家大千金因而落於她之後,那是我二姐紀溪顏,溪顏是二姨娘所出。紀家正室便是我娘親,而我則是紀家嫡女,弟弟梓園是家中唯一嫡子。

大姐二姐關係一向極好,大姐性子剛烈孤傲,二姐性子柔和,她二人當年一同入的宮,今時今日一個成了貴妃,一個成了德妃。

筠雅於我本無仇隙,家中時我便與她很少接觸,長房與偏房也並不在一處。然而自當她一躍而為當今隻在皇後之下的湘貴妃,家中的三姨娘便不再安份,與娘多了摩擦,這本就正常,三妻四妾之家,後院本就多是非。但是,令誰也想不到的是,三姨娘突然重疾而亡。

說是重疾,後來我才聽說,是中毒而亡。流言便因此而起,都說是娘因為爭寵而毒害三姨娘,事因種種不得細說,但我堅信不是娘親所為,爹對娘親的感情,與別人是不同的,娘根本不會去爭寵,更不會去毒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