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冬天不知何時到來了。
冬天來了好,冬天來了,就給雪一個能下的時機。雪是什麼時候都能下的,隻不過想找個好時候,不引別人厭煩。
小城裏的雪下起來也是很吝嗇的,少時淺淺一層,多是未來得及看已化成水;多時一手掌厚,故意向後一倒摔得人眼冒金星嗷嗷跺腳。今年的雪依舊小,小到輕輕用手一捏就摸到地皮,白雪被浸透了,但不管怎麼樣,星瀾的世界還是變了樣子的。為雪欣喜的人睜大了眼睛往外看著,搜刮那為數不多的白,在屋頂上,在樹梢上,在眼睛裏,在泥土地上,看到了一點就十分驚喜,看到了一點就喜不自勝,好像那白是剔透晶亮的白砂糖,看到就能感覺到的清甜。
正午一過,大家都不喜歡太陽了,努著嘴抱怨太陽好不要臉不請自來。此時的雪可憐極了,拚命保持自己的身材,忍到最後一刻還是被攻破了,化為一灘水,沒人愛看了。
明明都是一樣的本質,為何人們對待的態度截然不同呢。
初雪一過,時間就飛起來了,這次到了元旦。
一聽到舉辦班級元旦晚會的消息,整個班級活了過來。第一時間忙活:收錢上報節目購置物品準備……大家興高采烈忙得不亦樂乎。星瀾不想亂了心思,什麼節目也不報,安靜地等待著。
31號下午,所有人都像飄在河水上的浮木左右搖晃特顯浮躁,晚上的活動像強力磁鐵似的一直吸引著,心思順著河流而下,恨不得將時間這個大鍾往後撥幾個小時。可時間就像和你鬧著玩,越著急過得越慢。每個人的心狂熱地要跳出來,晚上快點到吧快點吧。
大家吃飯自然也是著急的,不過除了星瀾和韓暄,兩人慢吞吞的,故意吃多走不動似的。從食堂出來就能聽見遠處教學樓傳來的熱鬧聲,一陣陣激蕩的聲波往這邊湧,要把人推倒似的。
兩人頓了頓,立正站好,癡癡地想:這前方的歡樂啊,怎麼不想融入。
推開教室門,亮白的燈光變成了醉熏刺眼的紅黃綠色,若不是眼前還算認識的同學,真以為進錯屋了。桌椅都被推到教室四邊,一時間找不到可以躲起來歇息的地方。女生成群結隊湊在一起吹氣球,男生則煞有介事連接音響設備,韓暄星瀾愣著,不知往哪一塊兒走。
“韓暄,過來呀。”左前方一個拿著打氣筒打氣球的女生向韓暄招手,看得出來,她抹了很重的脂粉。韓暄應聲走過去,邁出一步想起星瀾,“你也來呀。”韓暄朝星瀾伸出手。
星瀾一陣不舒服,搖著頭說:不了,你去玩吧,我去趟廁所。關上門,渾身輕快了很多。但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什麼朋友,宋銜華走了,飯友韓暄也被人叫了去, 林慕俞……不行,這讓星瀾一陣難受。星瀾木然走進廁所,什麼都沒幹,停了一會兒又走出來,一直不停歎氣,好像吐出的是憂愁。呆呆地想:這前方的歡樂啊,怎麼融入不了。
迎麵而來的是一陣風,帶著急促的腳步聲停到星瀾麵前。星瀾以為是韓暄來叫自己,急匆匆抬起頭,發現是那張久違未見的笑臉,心上下大幅度的跳起來。星瀾第一反應是躲開,擰著頭回到並不歡迎自己的教室裏,左右晃動想突破他的防線穿過去,他卻緊跟步伐防守嚴密地滴水不漏。
“你讓開啊,好狗不擋道。”星瀾尖著眼睛。
“喂喂喂,你這個沒良心的,說話怎麼這麼衝啊,吃槍藥啦。”林慕俞半嬉笑著。
“才看出來啊,快點讓開,要不一會兒炸了捎你一個。”仰著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