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內殿時,墨宸還維持著嵐迦離去時的動作,一隻手臂搭在額上,安靜地躺著。
是生氣了?
不能這麼小氣吧,雖然教引姑姑說過……
嵐迦忐忑地把藥放在桌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手臂的陰影下那雙眼是閉著的。
“墨宸,起來……呃,吃藥。”
她自覺理虧,爬上床俯下身子拍了拍他的手,聲音陪著小心,又因為解開了心結還帶著不自知的溫柔。
“嗯。”他隨意地應了一聲,沒有動作。
看來這氣真的生的不小,可她是真的來癸水了啊,不信他來看呐……
呸呸呸,看什麼看。
嵐迦加大力度推了推墨宸:“不起來,藥就涼了啊。”
“嗯。”他還是輕輕哼著,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
嵐迦無聲地做了個鬼臉,唇語罵了一句“小氣”,然後繼續裝賢惠的小媳婦兒。
她學著曾經見過的撒嬌著的仙子的模樣搖著墨宸,聲音嗲地自己後背一陣發麻:“起來嘛,吃完藥再生氣好不好?我是真的來癸水了,以後肯定補償你的。”
這回墨宸終於有了新鮮地反應,他歎了口氣,抓住她的手的同時緩慢地睜開了眼。
“你讓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問她,更像是自言自語,嵐迦拿不準他的心思,期期艾艾地看著他:“我……”
墨宸坐起身,撩過嵐迦瀑布般的長發,仿如錦緞的手感。他沒有看她,低垂的眼藏著無法捉摸的心思,臉上平靜地含著一縷深意:“我沒有生氣,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傻姑娘。”
“那你不理我……”她顯然不信,非得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需要時間,來平複。”他一語雙關地答著,笑意更深地掀了被子下床。
嵐迦癡癡地琢磨著他的話,待想明白時,臉又是一紅。
她真後悔自己記性太好,怎麼能把教引姑姑的話椅子不漏地記下來呢?
今日簡直把過去三萬多年不曾有過臉紅的遺憾一口氣給補了回來了啊……她無奈地拍著臉,跟著下床坐到墨宸身邊,順手拿了帕子給他擦了嘴邊的藥汁後暗自慶幸,好歹還能有正事可說。
她清了清嗓子,詢問道:“我想著,還是盡快回萬梧宮一趟找父君問問這鐲子的道理。”
“不放心我說的?”
他又想到哪裏去了?嵐迦嗔怪地白了墨宸一眼:“我不信你信誰?如今你是我夫君,全天下最親近的也不過是你了。而且你這般聰明過人,要騙我還需要找個一問我父君就能露陷的借口?我隻是想,那鐲子我戴過,或許我忘了的許多事情也和這鐲子有關,我不奢望能找回什麼,至少我要知道我錯過了什麼。”
那句“全天下最親近的也不過是你了”著實讓他心中暗喜了許久,有了這句在前麵,哪怕後麵嵐迦提的要求再古怪離奇墨宸也是會答應的,更何況隻是回娘家一趟。
他同意,心中的暗喜隻化為臉上一點點的笑意:“今日貿然前去不合禮製,讓齊桑去下了拜帖,明日我陪你一道回去。如何?”
嵐迦點頭:“聽你的。”
*
第二日一早,雲崖宮的雪依舊紛紛而下。
坐在鸞車之中,嵐迦想起了上回和墨宸同乘還是成親後的次日。那時還不知彼此心意的二人莫名地生著悶氣,此刻憶起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