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錚當真不願說話,隻微微點了點頭。錦瑟找來紗布和傷藥,又去打了清水,小心而又仔細的替秦慕錚包紮好傷口。秦慕錚心頭悶著這一口氣,胃口自然極差,手上又受了傷,隻喝了小半碗粥,動了幾口小菜,再吃不下去一口。
錦瑟在秦慕錚看不見的地方歎了一口氣,將飯菜又收拾了下去,重新將屋子裏的東西歸置了一下,便留秦慕錚獨處,自去問鷹七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得錦瑟能如此理解自己,秦慕錚心頭微暖,更反思了一下自己,著實不能這般賭氣就打包走人,況且整個大周都是韓家的,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要不拿了如意箏回現代去呢?那錦瑟該怎麼辦,秦慕錚當著舍不得。燈花爆了幾聲,秦慕錚始終坐在桌子邊,事情越想越多,心緒越想越亂,著實頭疼。
屋子裏忽然湧進濃烈的血腥氣,秦慕錚一抬頭就見到韓博一身戎裝站在燭火之下。
四目相對,韓博站在燭火之下,深邃的眼眸正好掩在陰影中,秦慕錚眼中情緒韓博能直接讀到,秦慕錚卻看不分明韓博眼中到底藏著怎樣的情緒。
“主上安好?”鷹九站在門外高聲問道。
韓博的影子正投在窗欞上,鷹九自然會發現,而且那一身濃烈的血腥氣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索性便大大方方的站在亮出。
“無事,且退下吧。”秦慕錚吩咐道。等到窗外沒了聲響,秦慕錚忽然又有些後悔,明明就是因為被他們兄弟幾個算計而憤怒,怎又會同韓博平靜以對,當真應該將鷹眼們叫進來將韓博打出去才對。
韓博依然沉默,秦慕錚看著他,他看著秦慕錚,自秦慕錚開口之後屋內就再無聲響。秦慕錚便這麼半仰著頭望著韓博,到脖子都僵了,眼睛也酸了,燭火又爆了一個燈花之後,終究是忍不住,便道:“淮陽王爺深夜駕臨寒舍不是為了同我大眼瞪小眼的吧?”
韓博終於動了起來,徑自來到秦慕錚的身邊坐下,血腥氣更加濃烈,秦慕錚險些被熏的嘔吐出來。
“我知錚兒你心中定然憤怒異常,隻是皇兄也好,二哥也好,我也好都有不得已。許多事情實非我所願,卻不得不為。此刻錚兒定然惱透了我,我確實是利用了錚兒,還請錚兒能體諒我的難處。”韓博能極為嚴肅的同秦慕錚說出這一番話,已然難得。
若麵對的對象不是獨一無二的秦慕錚,不是韓博掛在心尖上的人,邪魅狷狂的淮陽王如何要用這般告饒的口氣說話。
秦慕錚的軀殼裏裝著一個現代靈魂,她可以站在韓博的立場上去體諒韓博的難處與無奈,卻不能接受韓博這種帶著開脫言辭的道歉。沒有對不起,沒有我錯了,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哪裏熱鬧了對方,卻口口聲聲要對方去體諒,這樣的道歉當真一點誠意都沒有。
秦慕錚輕扯出一絲冷笑,麵上冷若寒冰,低頭去擺弄自己的指甲,不答話,不應聲,仿佛韓博就是一團空氣,將他徹底無事。
韓博便也沒再開口,隻端坐在一旁,麵沉似水。
秦慕錚被韓博身上的血腥之氣熏的難受,起身進了內室,順手將內外間隔斷的帳幔放了下來,又在內室裏點了安眠的香藥。那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終於被壓了下去,秦慕錚的心卻更悶,悶到發痛。
半倚在床榻上,秦慕錚等著韓博厚臉皮的進來,等著韓博用那種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向自己道歉,等著韓博霸道而深情的懷抱。
這一等便到了天亮,秦慕錚親自配的安神香藥當真藥效非常,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揉著僵硬的脖頸,秦慕錚起身挑開了簾子去了外間,哪裏還有韓博的影子,心中氣憤之餘又多了一抹失望。
錦瑟已經在門外等了許久,終究是聽到秦慕錚起身的聲音,自己端了早餐進來,又吩咐了個小丫鬟去打洗臉水。
錦瑟也被這外間殘留血腥氣熏到,將放下的帳幔收攏又將門窗都打開,看著秦慕錚依然悶悶不快,便道:“淮陽王爺一直到了天明才走,我瞧著他身上的紫色的鎧甲都被血糊住了,連底色都看不分明了,一動便簌簌的往下落那血凝成的粉末。”
韓博在秦慕錚心中的地位,作為旁觀者又是一顆心都掛在秦慕錚身上的錦瑟,自然看得比秦慕錚自己還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