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所有的侍衛應聲道。
“將手中的兵刃放下,不得傷害淮陽王!”韓徹接著道。
“不可!”始終保持著本分禮儀,站在韓徹身後半步遠的太子妃張靜秋終於忍不住要出聲了。
若是韓徹此時將太子之位讓給了韓博,那麼明日登基坐殿的便是韓博了,張靜秋就不再是太子妃,自然不可能成為皇後了。河間張氏賭上了全族的榮耀與性命就是要為張靜秋謀得皇後的寶座,為了河間張氏的榮耀與權勢,張靜秋沒有退路,必須坐上皇後的寶座。
“太子殿下請三思,上有宗規禮法,下有長幼尊卑,傳位之事非同小可,臣妾肯定殿下三思。”張靜秋繞到韓徹的麵前,行了參拜大禮。
“請太子殿下三思,請太子殿下三思,請太子殿下三思!”此刻在場的守衛竟然都是張靜秋的人,韓徹放下兵刃的命令無人執行不說,竟然跟著張靜秋山呼請願。效忠的不是大周皇室正統的繼承人,而是河間張氏出身的太子妃張靜秋。
饒是修養再好,韓徹的臉上也凝出一團怒意,厲聲喝問:“大膽!你們這是反了不成!張靜秋!好!好啊!你很好!”
在眾多侍衛麵前,韓徹竟然都沒讓張靜秋起身,反倒直呼她的名諱,當真怒極,再不給張靜秋一絲臉麵。
韓徹說一聲好,張靜秋的身子便瑟縮一下,她匍匐的更加低位,仰望著她的夫君,她的神祗,她生命中的陽光。她是被河間張氏架出來的人,身後早就變成了萬丈深淵,她沒有選擇。此刻,張靜秋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臣妾不敢!臣妾隻是舊居閨閣的無知婦人,萬死亦不敢幹預軍國大事。但先帝留有遺詔,傳位於太子殿下,朝中眾臣都已知曉,望太子殿下三思,當以國家穩定為重,同諸位大臣商議才好。”張靜秋看著眼前韓徹的素白緞鞋,機械的吐出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張靜秋亦是難過非常,她知曉每多說一字這樣的話,她便離韓徹遠上一分。今日一過,怕是連個陌生人都不如了……
“太子妃當真有大才用啊!困在閨閣之中倒是委屈你了,這般能耐當揮斥方遒逐鹿天下才好,窩在本太子身邊當真委屈了你。”韓徹顯然怒極,說話全不似往常一般寬厚,竟然句句挖苦。
“臣妾不敢。”張靜秋重重叩在韓徹腳邊,眼淚早就在心底流成了河,麵上卻要演出來端莊平靜。
秦慕錚此刻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站在熒幕外麵看著一場華麗的逼宮謀反大戲上場。人卻是跳出了腳下站的那個小圈子,換一個角度便能更清楚的認清自己,能夠冷靜下來。這時候,秦慕錚終於想起韓博昨日一再強調的“你信我”。
心中一陣陣懊悔,嘴上說著“我信”,實際上卻做不到托福全心與性命的相信。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以為,當真辜負了韓博的深情一片。
“皇兄與皇嫂當真伉儷情深,臣弟倒是羨慕皇兄能得皇嫂這般精幹的妙人,一切都是從皇兄的角度出發,一切都為皇兄打算。”韓博戲謔道,一雙桃花眼眯了起來,將瞳仁都掩在飛翹的睫毛地下,讓人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連日的奔波操勞,苦戰許久又受了傷,韓博麵色有些灰白,他知曉拖得越久就對自己越不利,確是在等著製勝一擊。
“四弟,就莫拿皇兄打趣了,太醫很快就到,你且先醫治傷處才是要緊。朝臣那邊自由皇兄去安排,皇兄相信四弟會成為一代明君。”若是此時就能脫了這皇儲的枷鎖,哪怕就是個白丁,韓徹便能夠同秦慕錚雙宿雙飛,便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韓徹的語氣是帶著急切與歡快,他當真是巴不得離開這皇宮,這其中的原由張靜秋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她的心在痛,破碎流血。張靜秋是個好眼光的,她愛慕的男子果然是個極重情義的君子,隻是這情義不曾係在她的身上。
她不能讓韓徹離開!她做不到!她忍受不了就連遙望追隨卑微如斯的幸福都被剝奪!況且韓徹以外的人繼位,河間張氏的勢力定然要被打壓剪除,恐怕還會有滅族的危險。
於家於私,張靜秋都不會讓韓徹讓位。既然得不到你的愛,得到你的恨也好!張靜秋不去管心中流淌的淚河,麵色平靜如水,徑自起身,吩咐道:“先皇駕崩,太子殿下太過悲痛,心智不甚清明,此間的事情便不勞太子殿下費神。來人,送太子殿下回宮休息,去請太醫為太子殿下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