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遲遲不能回家,又聯係不上,林林在家陪著媽媽。她給媽媽寬心,給她做飯,陪她聊天。但父親此行到底會怎麼樣,林林心裏特別沒有底。
林秋芳隻是一個柔弱的家庭婦女。多少年裏,她習慣了依靠丈夫,在她心裏,丈夫是一個有能力保護她,帶給她和女兒好生活的男人。
此刻,丈夫突然被帶走了,林秋芳無所適從。這三天,她整個人也像病了一場,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林林覺得家裏充滿了壓抑的氣氛,這種氣氛非常不好,她怕這樣下去母親的身體真的會垮掉。
於是,林林聯係到了詩遙。她想讓詩遙來她家一趟,林林說媽媽這兩天身體不好,她照顧久了也有點悶。
也許詩遙的到來能緩解一下家裏壓抑的空氣吧。
林林沒說自己的父親被紀委帶走的事,詩遙雖然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去陪陪她,林林現在一定是覺得需要她了。詩遙帶著這樣的想法,下班之後跟宋陽請了個假就奔林林家來了。
“阿姨!”詩遙的到來,帶來了張家這三天裏最爽朗的表情。
“你就是詩遙啊?”林秋芳靠坐在沙發上,麵容憔悴又含著微笑:“老聽林林說起你。真漂亮……”她望著坐在自己麵前的林林和詩遙。
和自己的女兒溫婉可人的美不同,詩遙的氣質讓她覺得很痛快,好像這女孩身上帶著某種力量是的。
“阿姨,我啊是專門來找林林學做飯的。”詩遙特別開朗地對林秋芳說:“原來我們在工程處的時候,大家都喜歡林林做的飯。我們倆給您做個冬瓜丸子湯,我給她打下手”
詩遙帶來的這份爽朗好像真的感染到了林秋芳似的,她憔悴的臉上露出了這幾天裏難得的笑容。
媽媽笑了,林林的心放下了一點點。
林林帶著詩遙來到了廚房,兩個女孩開始準備起了晚飯。
林林家的房子並不新,看起來住了有些年了。林林回憶起來,她搬到這裏的時候還在上高中呢,算起來也快10年了。就是這快10年的房子,其中一個廚房的麵積就能頂詩遙家的臥室了。
那陣子詩遙家裝修的時候,林林也聽她說過,詩遙從小到大的“房間”其實就是陽台而已。
“遙……好羨慕你的生活……”林林這話是由衷的。林林的外祖父從前也是政府官員,自她記事起,家裏的生活條件一直不錯。這個不錯是她從別人嘴裏聽來的,在她看來,她的生活從來如此,也就沒什麼好與不好的概念了。
最早,當林林聽說詩遙的房間是陽台的時候,她還有點不敢相信。陽台能住人嗎?
然而現在的她看來,詩遙家的小房子,平凡本分的父母,小而溫暖的家……這一切都足夠她羨慕的了。
“別說沒用的了,這肉餡兒下一步怎麼著?”詩遙把肉餡按照林林說的步驟活好了,端過來問她。
林林把她手裏的大碗接過來,放在桌上。隨後,她擁抱了詩遙。
在詩遙懷裏,林林的身子比從前更瘦了。詩遙輕輕拍拍她的背,笑著說:“怎麼了這是?”
林林抱著她,眼角的淚水溢了出來。這幾天跟媽媽在一起,林林都不敢哭,因為她要是也哭了,媽媽要怎麼辦。
“小時候去北戴河,我遇到過一個算命的先生。”林林抱著詩遙,緩緩說道:“我媽讓他給我看看八字,他說我這輩子雖生活富裕,卻會有很多劫數……”
“這鬼話你也信?”詩遙像個姐姐似的,拍著她說道。
林林含淚輕笑:“我也不信。可是後來看,不就是這樣嗎?”她回想起了這1年裏的種種劫難,被阻撓的愛情、被包辦的婚姻、痛失的孩子……而今,父親也被抓走了。
“你哪兒有那麼特別。”詩遙的聲音很堅定,帶著力量:“人來這世上就是來遭劫的。你是,我也是,陽也是,風也是……所有人都是。”她輕輕推開林林,望著她的眼睛:“誰也不特別,每個人都有的自己的劫!”
兩個女孩之間,林林沒有把自己父親被抓的真實遭遇告訴詩遙,但她明白,詩遙應該已經從宗風那裏知道了這件事。她不說,她也不說。她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屬於她們的“心照不宣”。
“趕緊的,到底該怎麼做丸子啊?我可一點兒都不會……”詩遙看看桌上那碗肉餡,問著林林:“你今天必須給我教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