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月和陳玄見公子白醒了,趕緊掐熄了煙頭,圍過來在他前胸背後一頓拍打,激動了半天才說出話來。嘯月開口就和公子白算帳:“你小子總算是活過來了,害我們從早到晚沒吃沒睡,這個損失你非賠不可!”
陳玄激動之餘有些義憤填膺:“師叔啊,你可算醒了!三仙廟的三位大仙讓你給累得要休長假,我們在這裏眼珠不錯地盯了你一整天,你醒來後連衣服都不顧穿就埋怨我們抽煙,是不是太哪個了?”
“要不是你小子看不好旗子,讓人家用你的旗布陣來陰我,我能著了別人的道兒嗎?”公子白裝出長輩的樣子擺出臭臉來給陳玄看,話說了一半,公子白想起陳玄剛說他沒穿衣服的事來了。他記得在暈到之前是穿戴整齊的,不知道在司徒焱焱的丹爐裏睡了一覺後渾身上下已經寸縷不剩了,很奇怪地問道:“你剛才說我沒穿衣服,我怎麼能沒穿衣服呢?”
公子白的疑問立刻把陳玄和李寵樂倒了,嘯月還算仗義捂著肚子忍著笑對他說:“小白呀,說到瞪眼睛說瞎話你可以排名天下第一了,你看看自己整個都暴光了,還在這嘴硬,你不覺得冷嗎?”說完故意施了個小法術,吹了一口冷氣到公子白身上。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公子白在嘯月弄出的冷風之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低頭觀看,果然見自己光溜溜的全身通透。想到嘯月和陳玄聲稱看了自己一整天,公子白大感委屈,立刻拽過床單把身體裹了起來,然後和嘯月一幹算起帳來。“你們太不夠意思了!我可是受了傷的人,你們不好好照顧著,還把我脫光了晾著,萬一弄出個肺炎還是非典型性的怎麼整?”
李寵這時候站在了公正的立場上說了話:“老大,不是咱們有看裸男的嗜好,而是你從爐子裏出來後渾身滾燙得跟剛熟的鴨子似的,而且你屁股上有神跡、手上有神秘的符咒,咱們怕你散熱不好腦袋燒出病來,怕你身上的東西有變化要了你的命,才把你晾到現在的。……”李寵用倒敘把公子白暈到後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竟有這樣的事,我倒要看看神跡和符咒有什麼了不起?”公子白聽完了全部經過,在心底表示了對司徒焱焱一眾的感謝後,開始研究起身上的印記來。利用初中學過的物理知識,通過一連串的鏡子反射後,公子白清晰地看到了在他臀部上腳印。經過反複的目測和精確的尺子測量,公子白確定他臀部上是一隻40號的袋鼠牌皮鞋完整的鞋底印記。
看罷之後,公子白讓嘯月用數碼相機把鞋印拍了下來傳到了電腦上,然後四個腦袋八隻眼睛一起在屏幕前麵研究起來。五分鍾後,公子白第一個把腦袋拿開,拍著嘯月的肩膀問道:“嘯月大哥,是不是神跡咱先不提,這個鞋底印你不覺得有些眼熟嗎?”
“是有點兒眼熟。讓我仔細想想,40號的袋鼠鞋,鞋底花紋上的袋鼠還少了一個耳朵。”嘯月沉思了一會兒拍著大腿叫起來:“我想起來了。這是商瓷那小子的鞋底印。上次出去逛街,那小子圖便宜買的特價鞋就是袋鼠的,特價的原因就是鞋底花紋上的袋鼠少了一個耳朵,當時我還嘲笑他鞋上的袋鼠是個殘疾動物呢!”
“對、對、對!當時我們都在場,而且昨天晚上商瓷老大穿的也是這雙鞋!”李寵在一邊補充起來。
“我看著也像,你們倆這麼肯定,看來是錯不了了。”公子白笑到半路臉色又暗了下來,“說到神跡,在這個城市裏也隻有商老大一人了。他一定是在陣勢裏遇到了危險,沒辦法才留下一個腳印來警示我們。可他這個腳印不會說話,隻能在我屁股上添個花。說到底,商老大是出了麻煩,而且這個麻煩肯定比我遇到的還要大!”
說到商瓷,屋裏的氣氛立刻沉悶起來,最難受的要算陳玄了。“師叔,這都怨我,要是我再機靈一點兒,就不會讓人利用法旗去害商老師和你了。”陳玄低著腦袋又點了一根悶煙。
公子白走過去,把陳玄手上的煙搶過去,扔到了垃圾筐裏,坐到他身邊安慰道:“你小子不用自責,那個算計我們的家夥非常厲害,單憑一個陣勢就可以把我們玩成這樣,論心計和實力可能我們都不是對手,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不公開和我們衝突。像司徒焱焱說的那樣,我們現在必須低調一點兒。”
“是呀。那個家夥可以把茅山派的東西隨便使喚,越想越可疑。他成心算計你,你不中招兒才怪呢?我們先給茅山派的清靈子發個郵件,讓他查一查茅山派曆史上出了什麼叛徒、還剩下多少老而不死又好惹事的,興許對我們有點兒啟發。”李寵一邊說一邊連上了因特網,要給茅山派的秘密郵箱發電子郵件。
“先別著急,把我手上這個符咒也發過去,以清靈子師兄的實力應該有些頭緒的。”公子白琢磨了半天,對掌心上隻有芝麻粒大小的超小型符咒一點兒體會都沒有,反正要麻煩清靈子一次,就李寵的手一勺燴了。
把令人頭大的解謎任務交給清靈子後,公子白帶著嘯月和李寵在家裏蹲了兩天。在這兩天內,城裏鬼和妖的活動頻率明顯增加,上萬隻眼睛把S市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了然和商瓷依舊是人間蒸發遍尋不見。沒辦法,公子白和嘯月隻好通過各自的關係把搜索範圍擴大到了全國、全世界。整個人界幅員遼闊,有許多地方連神仙都沒去過,要想藏兩個人容易,想找出來就難上加難。公子白和嘯月發出擴大搜索範圍的命令後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這樣的命令就等於把尋找了然和嘯月的行動歸入了無限期的行列。
第三天早晨,天剛亮的時候,公子白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本就鬱悶的公子白迷糊地從床上爬起來,披著睡衣走向房門,一邊走一邊嘟囔:“這是誰呀?一大早的就不讓人安寧。門上有門鈴不知道按,就知道亂敲亂砸製造噪音,一點兒素質都沒有!”
嘯月沒有搭茬兒,以鼾聲作為對公子白的回應,公子白揉了揉眼睛從門鏡看出去。兩個人正站在他家門口,臉長得什麼樣子不是很清楚,可他倆身上一藍一紅的兩件馬甲卻非常醒目。不待公子白發問,門外的一位穿藍馬甲的先開了口:“請問這是公子白府上嗎?”
“沒錯!我沒訂報紙,也沒訂牛奶,你們送錯了地方我可不給錢!”隔著門公子白以為兩位馬甲兄弟是送報紙送牛奶的清晨二人組。
“那就對了。我們不是送報紙和送牛奶的,我們是送信的。你接好信,我們回去複命了!”確認了公子白的身份後,紅馬甲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快遞公司我見得多了,沒有你們這樣裝扮的,給我送什麼信哪?”公子白還沒轉過彎來,一紫一黃兩道光芒隔著門向他的胸口射了過來。眼見光芒襲來,不知底細的情況下公子白可不敢硬接,急忙一挺身,來了一個鐵板橋直挺挺地倒往地麵,躲過了光芒。
公子白摔在地板上的聲音把嘯月驚醒了,法像裏的李寵也同時躥了出來,嘯月推門而出的時候,李寵已經穿門而出尋找兩位突然出手的馬甲兄弟去了。嘯月伸手拽起來地板上裝挺屍的公子白,問道:“外邊的是什麼來路?這麼大的膽子殺上門來了!你傷著沒有?”
公子白活動了一下脖頸和四肢,回答道:“我沒事,你去看看小李,他追出去了。”
“不用看了。我回來了,外麵三條街以內啥也沒見到。老大,剛才襲擊你的長什麼樣,你看清了嗎?”公子白話音剛落,李寵就從窗戶外麵飄了回來。
“沒看清長什麼樣,就是兩個穿馬甲的,自稱是送信的。沒看見信在哪,先給我來了兩下子,讓我摔得實成。真是點子背呀!想睡個懶覺都不行。”公子白一麵感慨時運不佳流年不利一麵往臥室走,忽然發現在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紫一黃兩個尺長的大信封。
“難道真是送信的?”看見了信封,公子白領著李寵和嘯月走了過去。到了近前,隻見茶幾上的兩個大信封上寫著一樣的字句:人界俊傑公子白君親啟。
一見信封,李寵的興致立刻上來了,跑到公子白的耳邊催促道:“老大,這真是給你的信。趕快拆開看看是誰寫來的,寫了什麼?”
試探了一下沒發現信上有害人的法術禁製,公子白拿過紫色信封撕開,信封裏麵是一張清新香氣的紫色信紙,信紙上用金色的字跡寫道:字達人界俊傑公子白君。與君交好者商瓷乃本界在彼界之代表。其無故失蹤之事本界聞之深感怪異,本欲派員查訪,但恐本界中人不諳彼界事故,徒勞無功,甚或激起其他各界敏感反應,造成六界動亂。聞君隆情高義,又與商瓷失蹤不無關聯,思量許久廣征眾意後,決定由君擔此重任,徹查原委,重尋商瓷。望勿推辭,洗耳敬侯佳音。仙界事故調查處致!(正文下麵煞有其事地蓋著公章,還注明了公元紀年的日期)
看完了紫色信封中的信,公子白又拆開了黃色的信封,信紙是帶著厚重檀香味的黃色,上麵用朱砂紅色寫著正文。這封信是佛界寫給公子白的,正文除了把商瓷的名字換成了了然,把仙界的成為換成了佛界外,跟仙界的用詞同出一轍一般無二。
看完信後,公子白沉沒半晌,說了兩個字:無恥!
李寵不解其意問之,公子白怒解道:“他們兩界的代表在人界出了事情,他們不方便派真正的仙、佛來查,怕的是因此擾亂了人界的安寧和被其他各界說閑話。想找別人來幫著辦又不放心,所以就把這個差事扣到我還算是人界中人的人身上了。這我也沒意見,正像他們信裏說的那樣,了然和商瓷的失蹤和我不無關聯,可讓我生氣是他們的態度。顯然是兩家的老大商量好了,寫了一樣的信來。派兩個穿馬甲的送來,扔下信就跑路閃人,讓我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這分明是合夥整我,把屎盆子硬扣到我腦袋上,往死路上逼我!”
“你這麼一說,仙佛兩界的老大是有點兒無恥,分明是仗著嘴大胳膊粗欺負你。不過,就算沒他們的信,你不是也要管這事嗎?連你自己不也讓人給陰了?他們既然寫信給你,這兩封信就成了你的護身符,拿這兩張紙出來們兩家的人哪個敢不配合!不管他們無不無恥,起碼給你的這兩張紙還有用,先收好吧!不過他們有點兒官僚主義,如果是我老爸做事的話,才沒工夫打這種務虛的官腔,直接給你千八百年的道行,讓你橫行才是實在的!”嘯月借著公子白的思路發揮了一下,多少還有些建設性。
被穿馬甲的信使搞壞了心情的公子白一眾沒有了睡意,過了一個沒滋沒味的早晨。跟往常一樣,公子白帶著李寵這個隱形保鏢去做律師的正經工作,嘯月則為了了然和商瓷的事情去東奔西走,他們之間時刻保持著電話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