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兒今日特意著了件碧翠青煙衫,蘇繡織錦綠草百褶裙,身披水綠薄煙紗。
一頭青絲被青玉釵鬆鬆簪起,再插上一枝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雙眸瀲灩如水,她抬頭看了看天,見天空烏雲散盡,日頭正滿,時光安穩,彎起的唇角笑意更濃。
“我就說,我家上頭肯定有人!”
說罷,她提起裙擺綠葉繡鞋鞋尖踏著走廊,一個借力,便縱上騰空而起,如飛菩落葉,步履輕疾,衣綃隨風而漾,不揚微塵。
突然,林晚兒雙臂一收,輕輕落在平地上,伸手敲了敲腦袋,她今天說好是淑女的,怎麼又忘了。
她偷偷瞄了瞄,稍微放下心,還好還好,四下無人,沒人瞧見。
理了理衣發,隨即步履輕盈,花枝招展,回身舉步,恰似撫柳搖花笑潤初妍,款步姍姍向大廳走去。
一路上府內的下人個個都詫異的瞪大了雙眼,平日裏風風火火大步流星的小姐,今日是怎麼突然轉性了,這般拂柳俏佳人,難道是……小姐她,思春了?
林晚兒提裙款款娓娓邁入廳內,見父親與祖父正在用早膳,掩唇輕笑,一臉嬌羞,對他們請了個萬福,輕聲輕語道:“爹爹,祖父,正在用膳呢。”
林宥州一口米飯含在嘴裏,抬頭看著自家女兒這一身輕紗水羅裙,低眉淺笑,氣質雅淑,一時竟忘記嚼咽,揉了揉眼睛,用手肘推了推旁邊主位的父親,低聲道:“爹。這是我們的晚兒麼?”
林老爺子抬眼看了看自家孫女,一幅見怪不怪的表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點頭歎道:“宥州啊,你還別說,你這閨女一打扮端起架子起來,還挺人模狗樣的。”
“老頭,你說誰人模狗樣呢?”林晚兒雙目瞪圓,雙手掐腰瞪著主位上的老爺子叫道。
林宥州巍巍將口中那口米飯咽了下去,將腦袋湊向老爺子身旁,點頭應道:“是挺人模狗樣兒的,有我當年的風範。”
林老爺子斜了兒子一眼,撇了撇嘴道:“還不是遺傳我。”
林晚兒四下張望,見廳內除了父親與祖父在無其他人,不禁有些失望,一個踏步飛跨躍到林宥州旁邊的凳子上,向盤子裏捏起一個花生,在嘴裏砸吧砸吧道:“吃飯怎麼不叫上我?”
“你那麼懶怎麼會起的這麼早,今天倒是難得,穿的這麼花枝招展的,咋的,想嫁人了?”
林晚兒眯起眼睛看著老爹,見他說到最後一句明顯眼睛亮了一下。
“我不是為你排憂解難麼,你公堂那麼疑難冤案,要是沒我給你破案抓賊,你怎麼可能仕途暢順,這世上除了我有誰能真正給你賣命啊!”
林晚兒拍了拍老爹的肩膀,恨鐵不成鋼的說著。
林宥州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嘴邊的胡子隨著他的氣息一飄一飄的,一把拍掉林晚兒的手,指著她的臉,恨恨的說道:“誰叫你去查案了,你說你都快二十了,還沒一個公子來提親的,一個姑娘家天天不是舞槍弄劍的,就是屍體解剖的,誰還敢來提親,你說,昨天是不是帶回來一具骷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