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城握著茶杯的指尖泛白，他微微用力，低著頭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川笑著為他斟茶:“那我們慢慢查，隻是段衡聰明一世，卻輸在對小傾月用情太深，為了救她寧願違抗我的命令，一個不聽話的棋子，隻好廢掉！”
璟城眼神複雜的看著他:“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記得從前的你，我小時候，你教我練劍，教我寫字，現在你殺人不眨眼，派人屠我滿門，你本該老去，可你依然是十二年前那個少年的樣子……當年顧家被滅門，唯獨你和千離姐失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顧川依然微笑著，似乎他永遠都在微笑，可他的笑容永遠不達眼底，他說:“你問這麼多有用嗎？還是你以為，在你們衛家拿走血如意，救了左慕之後，你還能走出魔都？
璟城，你以為你那點靈力能救傾月嗎？你現在所受的折磨不過是毒發痛苦而已，傾月遠比你嚴重，隻可惜沒有解藥，為了你妹妹，也許你願意告訴我血如意在哪？”
“我不知道！”璟城想到傾月的痛苦，不由加重語氣。
即便他告訴顧川，他也不會救傾月。
“既然如此，那你便試試我的解藥，沒有用，就再試，試到有用為止！”顧川揮揮手，兩個侍從帶走了毫無靈力的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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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月和楚曄聊了許久，才回房休息。
剛走到門口，準備推門進去，走廊轉角走出一個白衣身影。
無玄叫住她，傾月回頭笑著說:“無玄，有事嗎？”
無玄淡淡的說:“路過而已，來看看你的毒怎麼樣了？”
傾月回道:“你不用擔心，毒性暫時不會有什麼影響，隻是催動靈力，日積月累罷了，我會注意的。”
無玄點點頭，說了句“那就好”，轉身欲走。
傾月叫住他，斟酌許久，說道:“婚禮之事，謝謝你。”
她知道，無玄不希望她接近楚曄，可是不管怎樣，他至少阻止了自己做一個可能會後悔的決定。
無玄站在日光裏，衝她遙遙伸出手時，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無玄眼底似乎有無盡的溫柔，一定是她想多了，怎麼可能呢？
無玄淡漠的說:“不必了，楚曄此生非你不可，我必定竭盡所能幫助他。”
傾月笑笑:“那也要謝謝你，讓我知道，我想要的人，一直都是楚曄。”
無玄眼神晦暗的看著她，盯了半晌，點點頭離開了。
無玄回到房間後，猛的關上門，捂著胸口，一大口鮮血噴出來，他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順著門虛弱的滑倒在地上。
他伸出左手，手心原本像朱砂痣一般的紅點蜿蜒出一條細細的紅線，攀上他的手腕，延伸到袖中的手臂上，無玄挽起衣袖，那根細細的紅線已經到了手肘處。
他默默放下衣袖，掙紮著站起來，擦幹血跡，收拾幹淨，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撐不住的。
體質本就弱，這樣頻繁的動用占卜之力，隻為了在遠方也能了解他們發生的事。
準確的說，是楚曄和傾月的事。
他要知道，他的兄弟和他不該動心思的女孩，都安然無恙。
可他怎麼能讓楚曄覺得，他在關注不該關注的人。
若是如此，楚曄必定會因為他命定早逝，而陷入糾結。其實不需要任何糾結，楚曄和傾月相愛，本就該在一起，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包括他自己。
客棧一戰，段衡說的不錯。古籍記載，占卜師凡以占卜之力強大存在的，必定靈力低微。
而他靈力如此強大，大到一掌可以擊退靈力鼎盛的段衡，占卜之力必定弱小，可再弱小，這也是窺探天命的力量，他天生不適合做占卜師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
而他最近如此頻繁占卜，此前曾為楚曄占卜命數，而後為了取勝擾動星象，這些都足夠摧毀他，隻是他用靈力和藥材支撐著這個已經快要走到盡頭的生命。
後悔嗎？
無玄躺在床上，想著耀眼陽光下，傾月穿著一身精致的嫁衣，他踏進院內的時候，看到那個姑娘猛的掀開蓋頭回頭看他，心裏想著，他穿紅色也很好看。
她穿著嫁衣跑過來抓著他的手，盡管她問著“楚曄怎麼樣了”這樣的話，他還是滿心歡喜，因為他毀了這場不該存在的婚禮。
所以，不後悔，從來不後悔。
他躺在床上，體內血氣翻湧，依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