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擦肩而過(1 / 2)

心裏空空落落,一片茫然。

眼裏久久停留著容乾側身離開的那個畫麵,一遍一遍的在腦裏回放著。

長袖下的手掌,握緊了又鬆開,雲蓮站了好一會兒,一言不發的樣子惹得身前的陸雀心裏發毛,隻能尷尬的抬手撓了撓腦袋,“這……不怪我吧?”

“不怪你。”

雲蓮淡淡開口說了句,抬手將麵具戴到臉上,沒有過多表情和言語,轉身就走。

“哎,你去哪呢?”陸雀在後麵喊了一句。

“去外麵走走,你別跟來。”雲蓮回頭瞪了他一眼,將陸雀正欲跟來的動作扼殺在了搖籃裏。

夜晚的街道潮濕清涼,空氣裏都是新生草葉甘甜的氣味。三月的江南小城一派和諧光景,停雨的夜市裏,各種小攤販應有盡有,雲蓮身上揣著錢袋,腰板都覺得直了一些。

腳步不知不覺就走向一個賣稠魚燒的小攤口,香噴噴的誘人味道,雲蓮眼睛盯著烤架上的魚肉串,手已經往衣襟裏摸錢袋了。

正準備付錢的時候,動作一滯,忽然想起這些其實都算是容乾給她的零花錢,嚴格來說這一路來雲蓮都是在吃別人用別人的,她自己仍然還是身無分文。

想到剛才在客棧的事情,雲蓮不高興的皺了皺眉,把錢袋又塞回了衣襟裏,像是賭氣一般站在原地。

“小姑娘,你到底買不買啊?”攤前的小販看的著急,見麵前這人明明都掏了錢了卻又放了回去,連忙開始推銷自己的稠魚燒有多麼多麼的好吃,說什麼選用的是深海魚,秘製陳年醬料,一口能回味三日。他不說還好,這一說雲蓮都快招架不住了,她暗暗握了握拳,抬頭望了小販一眼,“你等等我。”

“哎?”

少女轉身就走,小販莫名其妙的望著她的背影,一下就消失在了湧湧人潮之中。

涼薄夜色裏,青樓門口總是熱鬧非凡的,長街的十字路口,青樓對麵是同樣門庭若市的賭坊。雲蓮將這一路來發生的事情粗略在腦中過了一遍,記憶之中自己唯一一次靠自己填飽了肚子的,便是和人丟骰子買包子的那次,靠的是……賭運。

夜晚燈火懸在空中,黑色的長線沒在夜色裏。十字街上,春歌樓對著長樂坊,前者是青樓,後者是賭坊,隔著幾丈青磚遙遙相望。一眼望去長樂坊飛簷翹角,氣派非凡,一切格局都仿造欽差衙門辦公樓,將對麵的春歌樓毫不留情的比了下去。

踏入樓內,看到的是六博蹴鞠,麻將圍棋,鬥雞走狗,種類繁多,看的雲蓮眼花繚亂,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個角落湊過去。賭坊夥計在這時恰到好處的迎了上來,看著雲蓮臉上的半臉麵具,滿臉堆笑的攛掇著。

雲蓮聽了半天覺得聽不懂,又不好道破自己的無知,隻能嗯嗯啊啊的應了一頓,到了末尾,底氣有些不足的問了句,“有沒有類似丟骰子的那種?”

一句話換來夥計笑眯眯的回答,以及明顯淡了下去的興致,“有的有的,姑娘這邊請。”

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恍惚,被賭坊夥計招呼著坐下來,參與到第一場賭局裏麵的那刻,雲蓮才隱隱約約回過神來。

身邊簇擁的都是些看熱鬧的人,起初並不多,卻在雲蓮迷迷糊糊的連贏了十局之後,漸漸有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原本隻是長樂坊中最不起眼的一種小賭博,玩這種骰子遊戲的也一般不會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長樂坊內專門設了雅座,以招待那些一擲千金玩六博之類的紈絝公子。像是丟骰子這種小孩子遊戲,基本都是簡單的幾條長桌拚在一起,圍著的也都是些市井低層的百姓。

但便是市井低層的百姓也會有脾氣,坐在雲蓮對麵的那個黑胡子大漢看起來像是一個殺豬的,一條腿搭在椅子上,一手摳著腳一手憤怒的又投了一把,看見又輸給雲蓮的點數後,終於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出來。

“你出千!他媽的!”

白花花的口沫飛濺,有些稀稀拉拉的掛在濃密的黑胡子上,周邊旁人不由都散開了一些。

雲蓮默默的兜手將贏得的錢裝進錢袋裏,頭也不抬道,“還賭不賭?”

對麵的黑胡子氣的裂開嘴,抬手就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菜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身旁剩下的人連忙全都退開了。

“哢”的一聲,菜刀刀刃插進桌板,黑胡子抬起一腳就踩在桌麵上,氣勢洶洶,“你他媽是誰?老子在這長樂坊賭骰子,向來是遇神殺神,從沒對手,你他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