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雲蓮便感到肩膀被人一攬,那臂彎結實有力,將她圈在了懷裏。頭頂上傳來容乾熟悉又冰冷的聲音,隻聽他一字一頓道,“這是我的。”
眼見似乎就要打起來了,老板娘連忙上來陪笑著打圓場。雲蓮這時已經將眼上的布條給取了下來,抬頭去看容乾的時候發現他居然仍被蒙著眼。
雲蓮心中一動,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一片滾燙。
活動最終還算是平安無事的結束了,老板娘幾乎將一生的笑容都用完了,各自給容乾和那個胖胖的公子哥各送了一套成衣,以及一盞精致的花燈,表示這隻是個小小的活動,大家還是朋友,不必傷了和氣。胖公子拿了衣服就摟著女伴走了,也沒多說什麼,容乾倒是皺著眉,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將那套淺藍色的男式成衣遞還給老板娘,一邊偏了偏頭示意那套擺在台上的藍色女式成衣,開口說道,“能換成那件嗎?”
“可以可以,是給你家妹子換的吧?”老板娘笑了笑,她側頭望著雲蓮,“小姑娘,要現在就換上麼?姐姐送你套新的。”
雲蓮當然樂意。
此刻雲蓮走在燈火街市中,手中拿著三串章魚燒和兩串炸豆腐皮,嘴裏還叼著一個隻剩下一半的雞腿,不得不說她吃起東西來實在是沒有什麼吃相,容乾沉默的走在她的旁邊,望著雲蓮神采飛揚的側臉,他忽然不明白為何江湖上的人都認為藥靈隻是一個物品,他們隻看見那溫熱的寶血,難道看不見包裹著那腔血的人麼?她會笑會哭,要睡覺,喜歡吃美食,受傷了會喊疼,有親人有朋友,她和常人究竟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容乾,豬肉丸子!”
“哦。”
“我要三串。”
“……”
所謂本質上的區別,是指胃容量的大小麼?
容乾繃著一張臉,掏錢的樣子就好像跟在名門閨秀後專門負責付錢的小廝,他將丸子串遞給雲蓮,看見她唇邊沾著的醬汁。他並沒有多想,伸手過去貼到雲蓮唇邊,冰涼修長的手指帶著薄繭,輕輕拂過她的麵頰。
少女的皮膚總是敏感的,雲蓮的臉騰的一紅。
指尖還停留在她的唇角,溫軟的觸感卻早已傳至心頭,容乾望著雲蓮緋紅的臉頰,撲閃的睫毛一翕一合,眼中波光流轉,燈火掩映中少女麵頰上細軟的毛絨清晰可見。他心頭一熱,忽然很想低下頭去吻她。
殺手的自製力是驚人的,越是高級的殺手,越不可能有失控的時候,容乾也並不是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人,他抿了抿唇,貼著雲蓮嘴角的手指忽然動了動,輕輕捏著她的臉一扯。
耳邊聽見雲蓮有些吃驚的輕呼,容乾輕輕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
於是在這個七夕之夜中,雲蓮吃得飽,又有了新的衣服,雖然有個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是整體上還是棒棒的。她現在的心情相當不錯,簡直想輕輕哼出歌來。雲蓮手裏托著老板娘送的那盞花燈,花燈上寫了她和慕容桃灼的名字,她提著裙擺蹲在河岸旁,向前稍微傾身,將花燈放在了水麵上。
認識雲蓮這麼久以來,容乾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高興,她眼裏的快樂飽滿的就像可以傳染一般,連帶著自己也感到開心起來。雲蓮這時回過頭,發絲被燈火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黃色。雲蓮眨了眨眼睛,和他說了一句,“容乾,我們再買一個花燈好不好?”
“……放一個就夠了。”某人心裏突然又不爽了。
“不是,再買一個寫你和小紅的名字啦。”
“……”
容乾閉了閉眼,忍住衝上去將雲蓮一腳踢到河裏去的衝動,他從橋欄上直起身來,冷聲說道,“不必,回去吧。”
河麵上映著繁星,燃著燭光,一片輝映中兩人的身影漸漸沒入人潮,隱入夜色。平靜的河麵上忽然泛起點點漣漪,有足尖踏過。雲蓮放的那盞花燈飄至河流中央,被人伸手輕輕撈起。
一片黑漆漆的夜色裏,燭光照亮了那人鮮豔欲滴的嘴唇,他定定的望著花瓣上工整娟秀的‘雲蓮’二字,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好像一輪血紅的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