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強烈的暈眩感中,容乾費力的睜開一條眼縫,但頃刻湧入的光讓他連忙鄒著眉又緊閉上眼。
“醒了?”聽見的是一個陌生的男子的聲音,平靜沉穩,就像一湖寂靜的湖水。
“真是神奇。”那人聲音裏似乎有輕笑:“方才見他那樣我還以為死定了,鬼醫傳人當真,名不虛傳。”
“蓮殺之所以是毒藥,是因為發作之時會讓人周身每寸皮膚滲血直至失血而亡。”這次的聲音是雲蓮的,漸漸從遠處飄近。“他的毒根本沒到發作之日,我方才隻是幫他止住出血罷了。若毒不解,算一算,莫約九日之後還是要死。”
感覺床沿邊有人坐下來,接著有雙柔軟的小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幾乎從未有人會對容乾做這樣的動作,容乾臉部的肌肉極度不適應的抽搐了一下。
“他的皮膚還是好冷。”雲蓮的表情有點凝重,她側頭望著站在一旁的慕容桃灼:“惠水離這裏還有多遠?”
“不遠,一日便可到。”
“既如此我們動身吧。”雲蓮起身道,“他現在動彈不得,而我不認路,能請你帶我去麼?”
似乎沒料到對方會將拜托之辭說的如此理所當然,或者是沒料到對方如此的自來熟,又或者是沒料到對方的臉皮如此之厚,總之,慕容桃灼一時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我與容乾非親非故,不知為何一定要幫你這忙?”他麵露猶豫神色,一邊觀察雲蓮的反應。“況且容乾對你隻是單純索取解藥而已,此刻他失去行動力你完全可以拋棄他離開。”慕容桃灼打量著雲蓮,此刻用灰頭土臉來形容她完全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容乾並不是會憐香惜玉之人,這幾日他帶著你奔波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
雲蓮一動不動的望著慕容,她慢吞吞的思考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道,“你那豈不是小人行為?”
這句話將慕容桃灼一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遊走江湖多年,第一次被稱是小人竟然是出自一個小丫頭之口。
他一時無語的和雲蓮對視,更不敢相信的竟然在雲蓮眼裏找到一絲可以說是鄙夷的神色來。
這種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感覺讓慕容桃灼略微有些不爽,但他從來不是計較小事情的人,更何況這還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
“容乾可是曾答應過你什麼條件?”他換了個方式問道。
沒料到他這麼問,雲蓮楞了一下:“曾……應允我解毒之後同我找到雲槿。”
“若是單單找雲槿的話,我也能幫你找到。”慕容笑了,雲蓮卻忽然有點生氣。
“我現在並不是在和你討論有關雲槿的問題,”她已經開始轉身去收拾東西:“我要去惠水,若你不肯幫我那就不要再問別的。”
“即便……你救活容乾後他反悔你們之間的約定,然後殺了你?”
聽聞此話的雲蓮動作一滯。
背後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世間人心險惡,你竟一點不懂。”
雲蓮並未理會,她收拾好東西便推門走了出去。她的腦回路過於簡單,幾乎就是一條直線,無限類似某種原始昆蟲。慕容桃灼所說的那些她根本聽不進去,又或者在她的心裏,就是固執的覺得容乾不會是那種人。
有些人就是這麼奇怪,他們對一個陌生人的全部評價,幾乎都是來源於那第一麵的印象,如果第一眼覺得對方不是壞人,那麼無論別人再怎麼說那人的壞話,他們都會覺得那人是個好人。這種人說好聽一些是單純,說直接一點就是笨蛋。
笨蛋雲蓮下了樓,心裏默默盤算著行程。照慕容桃灼所說,來回路程要兩日,隻是她不識路,途中多少會有變故,這樣一來保守估計莫約要四日左右,但不論如何,是一定能趕得及替容乾解毒的。她邁步走出客棧,隻是剛走出一步,又開始犯難了,慕容桃灼所說的一日,是步行,還是騎馬?若是騎馬自己可不會,若乘坐馬車……那要錢麼?
想到這裏她幾乎要原路返回求助於慕容桃灼了,但是轉念一想臨走前他那猶豫的臉色,心裏登時不悅。正好看見店小二正熱情的招呼客人,雲蓮壯了壯膽,開口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