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特療法
我國中醫學經數千年的總結,在對疾病的辨證治療上,都有自己獨特的理論體係,特別是在治療上,更是“一法之中,八法備焉;八法之中,百法備焉”,
除傳統的藥物、針灸、食物療法之外,藥浴也是中醫對疾病治療的一種內病外治的方法之一。
另外,膏劑是祖國醫學的一類古老劑型,其淵源久遠。膏藥,自古就是中藥五大劑型丸、散、膏、丹、湯之一。膏藥療法也是中醫療法中一種重要的手段,很有傳承價值。
集曆代之精華的藥浴療法
藥浴的曆史源遠流長,奠基於秦代,發展於漢唐時期,充實於宋明時期,成熟於清代。
藥浴療法屬於中醫自然療法中洗浴療法的範疇。藥浴是將單味中藥或複方中藥水煮,濾渣取液,調至適當溫度,浸泡雙腳或全身的一種治療方法,其形式多種多樣:洗全身浴稱“藥水澡”;局部洗浴的又有“燙洗”、“熏洗”、“坐浴”、“足浴”等之稱,尤其燙洗最為常用。
早在殷商時期,就已經出現了藥浴的療法。在河南安陽殷王墓中有全套盥洗用具,這說明當時人們對洗浴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
我國素有“禮儀之邦”的美譽。早在西周時期,就有了比較完備的禮製,而沐浴則成為禮儀的組成部分。周代人已知道定期沐浴,並開始用沐浴治療疾病如“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
例如祭祀是當時極其重要的事項,為了表示對神靈、祖先的虔誠恭敬,人們在祭祀前要沐浴潔身,甚至有專職官員負責此事。
又如,尊老是當時重要的禮儀內容,在禮儀規定的尊老行為中,就有晚輩要每5天燒一次溫水為父母洗澡。由此可知在當年的社會交往中,洗澡除穢、清潔衛生已不僅僅是個人可有可無的事情,它關乎到了社會文明的良好風尚。
《左傳》中記載了人們對水土質量與人體健康之間關係的認識。《山海經》中收載了許多藥物資料,其用藥方法也頗具特點,其中就有藥浴的記載。
我國最早的中醫經典著作《黃帝內經》一書將泡浴療法上升到理論高度,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認為“其有邪者,潰形以為汗”,“寒者熱之, 熱者寒之,摩之浴之”;《素問·至真要大論》說“脾風、發癉、腹中熱、煩心、出黃可浴”;《素問·玉機真藏論》中指出了藥浴與足浴的適應症;《靈樞·百病始生篇》還指出了“用力過度,若入房 汗出,浴則傷腎”等洗浴療法的禁忌症。這些均為藥浴療法奠定了理論基礎。
長沙馬王堆的醫學文獻《五十二病方》中就有“溫熨”、“藥摩”、“外洗”等內病外治的記載,並記載有熏浴方8首,如用雷丸水浴治療嬰兒疼痛、韭菜和酒煮沸以其熱氣熏蒸來治療外傷等,是我國最早發現關於藥浴的文字資料。
藥浴,自然不能缺少藥材的配比,同時也需要相應器具,在江蘇徐州西漢楚王的陵墓中便發現了銅杵、銅臼和銅量,這件銅杵一端粗,一端細,為棒狀。腹部有兩耳,並裝飾了三道凸弦紋。在弦紋下麵的臼腹上原本有一些刻銘,能較清晰看出“宦眷藥府”4個字,這表明它是王府內用來搗碎藥物的器具。
兩件銅量一大一小,形狀相同,在柄部也都刻有銘文,在較大的銅量上能看到“宦眷……升重八兩第……”等字,據此推斷其銘文表明的是該器的容量,也就是說它是屬於“升”一類的容器。古代常用的計量單位是龠、合、升、鬥、斛,除一龠等於半合外,其餘都是十進位,當時一升的容積是200毫升左右。
由於銅杵、銅臼和銅量是與套在一起的大銅鑒、銅扁壺等沐浴、盥洗用器在一起的,而且這種組合器物在西漢時期的其他王侯、貴族墓葬中也有發現。據此可以認為,它們是用來搗製和稱量沐浴用藥的,也就是藥浴的用具。
西漢楚王陵墓中不僅有沐浴器具,還有沐浴用的房間,房間的地麵雕琢方形淺槽,人站在槽裏進行沐浴,以免髒水四溢。
在福建武夷山漢代閩越王城王宮內也有浴室,而且那浴室還修有陶質的暖氣管道。西漢諸王生前、死後都設置沐浴間和洗浴用具,這說明,洗浴確實是王公貴族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項內容,已遠遠超出了單純潔身淨體的範疇。
由於整個漢代洗浴之風相沿不衰,還因此產生了一個很有趣的假日,即“休沐”。《漢官儀》記載:“五日一假洗沐,亦曰休沐”。就是說皇帝每5天為官員放假一天,讓他們回家洗澡更衣,以便保持清潔的體膚。這是曆史上第一個以洗澡為理由而法定的假日。
東漢時期,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裏,介紹了一些藥浴療法,如治療百合病的百合洗方:“上以合百一升,以水一鬥,漬之—宿,以洗身。洗已……”不但說明了內病外治的作用機理,還說明了使用藥浴後調理及注意事項:“食煮餅,勿以鹽豉也。”
晉唐時期,臨床醫學發展迅速,藥浴被廣泛地應用到臨床各科。
晉代葛洪《肘後備急方》則收錄了更多的藥浴內容,對不同的疾病原因使用不同的方法,如酒洗、醋洗、黃柏洗。“若有息肉脫出,以苦酒三升,漬烏梅五枚以洗之”。最可貴的是運用藥浴開創了急救的先河:“救猝死而四肢不收失便者,馬矢以水煮取三鬥以洗。”
隋代巢元方《諸病源候論》有“食畢當漱口數過”的記載,作為口腔保健方法介紹,實為含漱藥浴治療方法的起源。
唐代以後,運用藥浴治療疾病的內容更加豐富,除了常見外科皮膚疾病如癰疽、凍瘡、丹毒外,還運用於婦科、兒科以及臨床急症搶救等。
宋、金、元、明時期,藥浴的方藥不斷增多,應用範圍逐漸擴大,藥浴成為一種常用的治療方法。隨著各大醫家流派的出現,藥浴更是百家爭鳴,對藥浴的臨床應用以及作用機理都有了更深的見解,極大豐富了藥浴治療方法的內容。
《太平聖惠方》記載有熏洗方163首,除了大量的內科藥浴方外,還包括眼科方24首、扭傷骨折方11首、陰瘡濕疹方24首。《聖濟總錄》“治外者,由外以通內……借以氣達者是也。”“漬洗法,所以宣通形表,當以汗解,若人肌內堅厚,腠理致密,有難取汗者,則服藥不能外發,須借湯浴,疏其汗孔,宣導外邪,乃可以汗”。
《幼幼新書》分40論,547門,集百家之方論,其中藥浴方法內容豐富。
元代周達觀《真蠟風土記》“國人尋常有病,多是入水浸浴及頻頻擦洗,便自痊也。”可見當時藥浴已成為當時醫生和百姓常用的一種治病方法。
明代錢文彥《傷科補要》詳細記載了熏蒸療法的具體操作:“凡宿傷在皮裏膜外,雖服藥不能根除,服瓜皮散,次用落得打、陳小麥、艾葉三昧,用河水共煎一鍋滾透,入小口缸,橫板一塊,患人坐在板上,再將單被蓋身,其汗立至,不可閃開,恐汗即止,病根不除也。”
李時珍《本草綱目》收集了明以前的單驗方萬餘首,在外治中介紹了含咽、沐浴、藥磨、擦洗、熱浴等多種藥浴方法,治療範圍的擴大很多。
清代,藥浴發展到了鼎盛階段,清代名醫輩出,名著相繼刊物。藥浴不但在民間流傳,在清代一些宮廷秘方中有許多沐浴、洗頭、洗眼睛及其他外洗方。臨床應用基本與內科治法並力,並廣泛用於急症、內、外、婦、兒、骨傷、皮膚、五官等科目數百種疾病的治療。
隨著《急救廣生集》、《理瀹駢文》等中醫藥外治專著的出現,中藥藥浴療法已進入比較成熟和完善的階段。 《急救廣生集》又稱《得生堂外治秘方》,是程鵬程參考400餘種醫書,曆經數十年精心類聚,薈萃精要而成,全書載方1500餘首,共收病症約400餘種,以供給臨床治療因人因病製宜。
《醫宗金鑒·外科心法要訣》在各類方中有洗滌類方,認為“洗滌之法,乃瘍科潰腐,而無壅滯也。凡腫在四肢者,溻漬之;在腰腹脊背者,淋之;在下部者,浴之。”在兒科雜病心法要訣中對初生嬰兒用五枝湯浴之,免於日後生瘡。
對藥浴發展貢獻最大的是吳師機,他所著的《理瀹駢文》是集我國內病外治大成,融多年治病經驗撰著而成。
被讚譽為“吳一帖”的吳師機說:“凡病多以外入,故醫有外治法,經文內最外取並列,未嚐教人專用內治也。”外治之藥切近皮膚,能徹到肉理之中,也能將藥之氣味透過皮膚直達經脈,攝於體內,融於津液之中,與之合而為一,具有內外一貫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