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是阿蠻(2 / 2)

至少,要告訴他,她真的不介意他對著她喚別人的名字吧。雖然次數不多,但也隱約感覺到,在主人心底裏住著一個人,她擁有跟她同樣的名字。

夜白,今生我名喚“夜白”,我記住了哦。

魔刀隨著夜白上升的速度慢慢清晰起來,那附在刀麵上的魔氣竟然自己散開了。煞閻魔刀感覺到了不對勁,想從夜白的混體內抽出,可是刀身如同被鑄死般死死地插進去並且不受控製地變亮。它覺得自己的魔力正在被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吸收著,之前那股不由自主的恐懼感更甚了。

意識徹底地失去,眼前的一切歸於黑暗,靜寂無聲的世界裏,她看不到去路。原來,死了之後的世界就是這樣冷冰冰的,黑乎乎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夜白的眼皮極其沉重,她疲憊地睡過去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世界裏忽然傳來幾下清脆的鈴鐺聲。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開始的時候隻是短短的幾下,接著就是反複不停地循環著,像是按照既定的調子一樣。單調的鈴聲,無數遍的重複後,她想起來這是一首爛熟於心的鈴鐺曲子。

“刹蠻,這是父神的幼子,祁淵。往後會跟你一起學術。”睜開眼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麵無表情地對她說道。

“哦。”她應答道。

回頭一看,三四歲的小男童一身青衣,好看的五官繃得緊緊地,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她走過去比了比個子,發現同時三四歲,他卻高出了半個頭。

“喂,你這個奇什麼冤的,念起來真拗口,我還是喊你——竹竿吧,好不好?”不等小男童點頭,她便重重地按下了他的腦袋。

“嘿嘿,我是刹蠻,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

“竹竿!那老女人殺過來了!”

刹蠻拉著竹竿少年就跑,兩人躲到油菜花田中時,被那個母夜叉識破了隱身術。危急關頭,他挺身而出擋住了落下來的菜刀,隻是鮮血染紅了她的紅衣。

魔氣瞬發,母夜叉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便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刹蠻舔著臉上的血,笑得甜美地回頭對他說道:“竹竿,這老女人的血味道還不錯喲。”

第一次,她顯露了魔性,讓他知道兩人是神魔殊途。

……

白發老人狠狠地拋下幾卷書便門也不關地走了,留下刹蠻一個人麵對著漆黑的大殿和寒冷的北風。她不知道為什麼,那老家夥發現自己壓抑不住魔性後便時不時地找借口關她在這鳥不拉屎的荒殿裏抄書。

今晚是隆冬裏最冷的一夜,她凍得手腳發麻,等了許久也不見他來。燭火滅了,她想起來重新點上,可是發麻的腿站不穩生生地跌了下去。終於,她受不了委屈哭了起來。那姍姍來遲的竹竿少年才將她擁入懷裏。刹蠻要他賠償她的損失,可是少年不依。所以,她拉緊了他的衣領將人壓在了地上,趁他失神之際吻了上去。

“祁淵,我喜歡你呢。”雖是第一次正正經經地喚他的名,但出口時無半分的拗口,仿佛早就爛於心般熟練。

他沒有回應,隻是起身走人,臨出門前說道:“以後不要叫我祁淵。”

“那要叫你什麼?”

“隨便你。”

告白失敗後,刹蠻沒有氣餒,因為她獲得了特權幫他取了個學名“玉寒”,這是隻有她才能叫的專有名字。

……

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入眼處全是一片黑,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她在一個男子懷裏哭嚷著:“玉寒!玉寒!玉寒!”

她喚了他的名千千萬萬遍也喚不來他的身影,為何他能如此絕情將她拋下,就算失明後仍硬著心腸不來看她!她可是在最緊急的關頭以命相搏才護他周全的!為什麼啊!

……

刹蠻咬破食指在隨身武器上寫下一串魔符文字,那把通體熒光的魔刀便化作了一個小巧的鈴鐺。然後五指朝從心口處奮力一挖,她忍著劇痛抽出自己的魔靈之心再封進鈴鐺中。

“玉寒,就算輪回轉世,我也不會將你忘記的。”

……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伴隨著熟悉的曲子,往日一幕幕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再睜眼時,腦海的浮光掠影全都散去,她從胸口處抽出那把魔刀,雙手合十輕輕一壓,刀身在掌下縮小變回了那隻小巧的鈴鐺。

玉寒掙紮著爬起來,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看見她從高空落下,穩穩地站到麵前。透明的小手輕柔地撫過他的俊臉,她靜靜地望著他。

清澈的眼眸下幾絲柔情流轉,這欲說還休可又至於眼底的溫情讓他不由得張口說道:“你是……”

“玉寒,我是阿蠻。我終於記起你了。”夜白展顏一笑,小手托起了他的俊臉拇指擦了擦上麵的血跡,帶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