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推開門便看到不惑站在窗邊吹風,她快步上前將半開的窗子關掉,回過頭來蹙眉道:“主人,這裏荒郊野外的,入夜後涼風吹人。”她又將不惑身上的外套拉緊才抬頭望著眼前的人。主人的臉色越發蒼白,好像更消瘦了呢。
不惑握住夜白想要撤離的小手,大掌將之包住,暖暖的感覺很舒服。夜白一觸到他那冰冷刺骨的皮膚便打了個激靈,她使了點力抽出小手將不惑推回床上。
“主人,你身體好冷,趕緊躺回去。”
他坐在被子上便不動了,兩眼望著夜白說道:“你說,我是個歌手?”
夜白點了點頭,學著不惑曾經告訴她的話說道:“歌手就是以演唱和創作歌曲為主的藝人。主人你可是個很厲害的歌手呢!”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證明他是很厲害的。
不惑磨蹭著那個寫滿音符的歌譜,皺緊那雙好看的眉冥思苦想,還是想不起一絲記憶。“我不記得了。”
“沒關係的,這些以後我多與你說說,你重新記起來便好了嘛。”夜白樂觀地說道。
“可是,我連你都不記得了。”不惑合起歌譜說道。
原本還一臉輕鬆狀的夜白高興不起來了,她可以把其他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他,唯獨這一樣,她無法做到。她要如何讓一個人重新記起自己,記得他是如何撿起將要餓死的她,記得他是如何每夜擁她進懷入睡,記得他是如何不顧一切救下她的。她真的辦不到啊!
自從那日老爺爺告訴她,他失憶了並且生命正在無時無刻地流逝,很有可能隨時隨地離她而去後,她一直假裝很快樂地麵對著每一天。十天了,他醒來後都是昏昏醒醒的,喝下去的靈丹妙藥猶如倒進了大海,眼看著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她的無力感也日益增加。
每次他用一副看陌生人般的眼神看著自己時,心裏便堵得慌。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想哭的感覺。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覺得心不能自由自在地跳動。她會因為他微弱的脈象而亂了心跳,無形中她已經將他看得無比重要了。
夜白抹了抹滿臉的銀豆豆,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說道:“主人,我記得你就行了。小白會一直陪著你的。”她強裝住鎮定地朝他笑了笑。
不惑看著夜白那張黑如炭灰的臉被淚水弄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她的笑比哭更難看。他抬指撫上夜白的眼角,擦了擦。手指沾染了溫熱的眼淚竟然微微發燙,他的銀眸裏閃現出一絲的不忍。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醜的侍女。”他歎了口氣,將手指收了回來。
聽到他那熟悉的挪揄,夜白再也忍不住了,張口哇哇地放聲哭了出來。不惑無奈地看著她扯著嗓門大哭特哭,間或感覺喉嚨幹了又咽了咽口水繼續哭。
“別——你別靠過來!”不惑驚呼道。夜白展開雙臂想抱住不惑,他見著她一身的肮髒便側身躲避。豈料夜白力大無窮地跳起一壓,將他生生撲倒在床上。
“嗚嗚——嗚嗚——”夜白將炭黑的小臉埋進不惑的脖頸間,發泄著多日以來的委屈。